[蒙元]风刀割面_作者:璨钰(166)

2019-05-10 璨钰

  他面色冷郁,叫人看不出心思,漠然盯了别速真片刻,不怒反笑道:“她是很好,却不合我的心意……这是额吉叫你问的?还是普颜忽都?”

  别速真的小脸垮了下来,目光一缩,有些后悔,说话也没了底气,低下头,生如蚊吶:“……是额吉……”

  安童脸色竟柔和下来,耐心地一笑,眼神却寒凉入骨:“额吉这么问有意思么?若婚事我能做主,她又何必多此一问?”

  “她只想知道你的心意啊!”别速真见安童这般,愈发不安,急声道。

  安童不再多言,抬脚就走,可没走出几步远,就骤然止步,我们一着眼打量,都赶紧上前行礼:

  “大汗!”

  “父汗!”

  我们三个说话的时候,忽必烈已在不远处旁观半晌了,他摸着胡子,眼里含着笑意。身边直身肃立的英武男子,却是伯颜。

  别速真哪料自己的私话被大汗听到,这也倒罢了,忽必烈是她姨夫,还算有亲呢。不料伯颜也在这里,就令她十分尴尬。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伯颜一眼,面色红红的,而后讪讪地收回目光,轻身退到安童身后。

  伯颜这时才向我、安童和别速真一一问好致意。看向别速真的时候,目光里带了一点善意的微笑,眼神在她脸上多停了一瞬,而后收回目光,又恢复肃然的神情。

  “别速真啊!”忽必烈叫唤了一声小外甥女的名字,笑得很爽朗,“你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开始操心你哥哥的婚事了!是不是自己也急着嫁人了?”

  我不知忽必烈所言何意,一时也提着心,屏息默默听着。别速真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更红,又羞又忿,却不知如何辩驳,只是急的咬着嘴唇。安童也脸色一僵,不似平日里那般镇定,垂着眸,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忽必烈见状,心情大好,开怀大笑起来。伯颜也望着兄妹二人,眼里含笑,却像藏着话头一般,叫人不明所以。

  “别速真年幼,说话没有分寸,让大汗见笑了。”安童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

  忽必烈可不是好糊弄的,也不理会安童的话,只是摆手招过别速真,把她拉在身边,笑道:“你为你哥哥的事上心,这是好事。只是他心思不在这里。男儿有志,何患无妻?以你们的家世,担心什么呢?”

  安童和我闻言,皆是骤然一怔,彼此错开了目光,心照不宣地低下头:忽必烈的心思,越发叫人不明白了。

  我的心思却没有躲开忽必烈的眼睛,他突然对我开口:“察苏,你这是想什么?刚才你不在大宴上,怎么跑来了这里?”

  我虽有些意外,但并不慌乱,略一沉吟,便打定了主意,抬头看着忽必烈,笑道:“我是不明白父汗的意思。姨母为安童哥哥婚事日日忧心,额吉也让我帮忙探问。儿臣刚刚离席,一是为了躲酒,二也是为了此事。父汗反倒如此问话,却让儿臣不解。”

  安童神色如常,只是微微垂眸,做聆听状。我知他明白我的意思,才放下心来。

  “朕有事叫安童去做。”忽必烈说着,转头望向安童,笑意收敛了些,“去年八月,朕已将中都(1)定为陪都。然而几经战乱,金中都残破不堪,城中用水不济,槽渠废弛。朕有心重建新城。前日已授命子聪和尚主持营建事宜,也黑迭儿设计宫殿,并宣调郭守敬返回上都,修治运河槽渠。都城构造,省堂已有了规划,此番朕想命你同伯颜前去实地查勘,看规划是否确当合理。如无遗漏,便可动工。”

  我听了眼睛一亮:忽必烈说的中都就是之前的燕京,现在的北京。这是要开始修建未来的大都城了?西道诸汗国还动荡不定,忽必烈已有心营建新都了。还有郭守敬,这个大名鼎鼎的科研人才。依稀记得历史课本上说他修订的那部《授时历》,领先西方《格里高利历》三百年,精度却与其相差无几。想不到郭守敬还是精通水利的综合性人才。我不由得暗暗称奇。

  “大汗所托,臣敢不尽心?”安童也不推辞,回道,伯颜倒没有附和,看来是已经领命了。

  “昔日朕在藩邸之际,你父亲霸突鲁就曾向朕建言:‘幽燕之地,龙盘虎踞,形势雄伟,南控江淮。且天子必居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驿之所,非燕不可。’朕如今君临天下,是霸突鲁之力。可我那好安达却英年早逝,不能倚为肱骨,辅佐朕经营天下。朕决意重建中都,此事交由你督管,子承父志,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