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古速儿面对我的质问不以为然,低低一笑,一双鹰眼显得格外犀利:“手段卑鄙?呵呵!我天真的公主,野狼捕食时会提前跟猎物打招呼吗?”
“你!”我闻言一噎,气的浑身发抖,咬着牙,狠声道:“你说的是,我本不该跟豺狼讲道义!”
他听了这话,一时沉默,盯了我一会儿,冷冷道:“小姑娘,你胆子不小!可当一个人无力自保时,勇敢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品质。”
言罢,捏古速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我,只是举起鞭子挥了挥,大声喊道:“收拾车马,上路!”
可还有贪婪的士兵满眼盯着地上遗失的财宝,因为分割战利品争吵起来。捏古速儿见了,脸色发沉,他帐下百户长会意,翻身上马,飞奔到争抢不休的士兵身边,一人一鞭子,把人抽翻在地。可仍有士兵为了抢夺漂亮女人,大打出手。
一个女孩衣衫不整,被一个士兵拖曳着往俘虏队伍里赶,女孩死命不从,那士兵便破口大骂:“不要命的娘们,再唧唧歪歪,老子一刀囊死你!”说罢,真的把刀尖逼了上来。
“住手!”我厉声喊道,朝那女孩疾跑过去,捏古速儿一时没拦住我,便策马追了上来。那士兵见我插手,本欲动凶,被捏古速儿喝住:“没长眼睛的东西,敢对公主无礼!”
士兵立时噤声,松开了女孩,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我赶紧把那女孩扶起来,对捏古速儿道:“我身边没了奴婢,需有人服侍,这女孩我要了!”
捏古速儿没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公主!”那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声音里是无尽的委屈。我转过头,看清她的脸,瞬间惊在原地,又悲又喜:“阿兰,是你!”
她咬住牙,忍住眼泪,望着我直点头。那士兵见我将她搀走,极为不满,低声骂道:“娘的!老子睡过的女人,就是老子的!”
我浑身一僵,震惊地望回去,盯住他,冷冷道:“畜生!你本该死!”
他目露凶光,狠狠地盯回来,还要说什么,捏古速儿已一刀砍断他的脖子,血柱瞬间飞上了天。
捏古速儿收回了刀子,“唰”的一声,插回刀鞘,沉着脸,将众人打量个遍,方冷冷开口:“再不听令,就是这个下场!”
再没有人发出异议,大家沉默着,各自归位。
我的大帐车已被烧毁了,捏古速儿找来了一辆勒勒车,将我让到里面,我让阿兰也上来。车子狭小,勉强坐下两个人。但我无法苛求更多。
捏古速儿刚要放下车帘,被我拦住:“我们要去哪里?”
他听了,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低低开口:“当然是八剌汗的营地。”
“从哪路走?”我冷冷问。
捏古速儿又忍不住笑出声:“公主还指望有人救你?你以为你能传出消息?”他笑着,而后又摇摇头,“哦,是了,昨晚是有腿脚伶俐的哈剌出(1)溜走了,也许能通报消息。可等火赤哈儿的斤追出来,我们早已没了踪影……哈哈!”
他仰头一笑,得意极了,而后又低下头,像哄小孩子一般:“公主,死心吧,乖乖跟我上路。”
“唰!”我扭过头,猛地放下了帘子。捏古速儿“啧啧”叹着,在车外低低的笑。突然,车身猛地一晃,载着我俩辘辘启程了。
车帘遮住了外面的阳光,我和阿兰对视了一眼,猛地抱住对方,大哭起来。
不用多问,也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遭遇了什么,听她的悲泣,似乎迭林也已身遭不测,又想想曲律的斤,一时觉得我们同命相怜。
只要活下来就好,我暗暗想着。火赤哈儿的斤不会坐视兄长惨死,那木罕更不会置我于不顾,忽必烈又怎会容忍如此大逆不道的挑衅!?
可我还是不明白,八剌高调袭我营地,还胆大包天地杀了曲律的斤,到底所图为何?难道对海都一战得胜,就让他狂妄得失去了理智?得罪了忽必烈,树一死敌,对他有何好处?他不怕忽必烈的报复,不怕海都卷土重来?还是想以我为质,提出更多的要求?
我愤愤想着,悲怒几乎把胸腔填满,怒火寸寸焚烧着,五脏欲燃。在被俘的路上,我已想好了说辞,待见了八剌,他一条条罪行,我会分好不差地数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