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有一份清醒。皱眉看着我,眼睛一湿,睫上的雪粒化了,凉意沁入眼里,他眯住眼睛,又像是在忍泪,嘴唇直颤:“朝上出了如、如此大事,为人臣、臣子,怎能不给君父一个交待?难道还要让陛下一人饱受忧、忧煎?此乃我私事,你给我回去!”
他强忍着,仍是被冻得发颤。我却浑然不顾,也不看他:“陛下说你无罪,此事便不必解释。哥哥要执意如此,我陪着你便是,无复多言。”
风雪中,我体内暖意消耗殆尽,寒意肆虐,我几乎神思不清。真金再劝我,我也不理,几番下来,他的执念也开始松动。
我二人在此跪等,内侍们劝说无门,只得跟着一同跪下,身旁早已覆了乌压压一片人。为首的老宦官哭道:“二位殿下何必如此?若是有个闪失,我们这些奴婢,都不够偿命的。皇帝传言不见,殿下再执意跪等,不是逼迫圣意吗!?”
“若是逼迫圣意,这罪责也有我一份,不会让太子独担!”我闭目道,口鼻像被冻住了,连呼吸都觉得费力,腰腿早已酸麻,几乎难以支持。
真金闻言黯然,低头不语。老宦官无法,急忙遣人去寻宰执大臣。待安童赶到,二话不说,命怯薛将太子同我扶上车辇,各自护送回宫了。
第237章 探病
待被人送上宫车,我便觉头脑昏重,浑身发冷,一路浑浑噩噩,也不知是怎样回到府上的。迷迷糊糊间,被人抱上暖榻,脱去外氅。饶是裹着厚被,仍觉浑身凉透。神思迷乱之际,只觉一具温暖的躯体靠过来,将我包裹。我顾不得去想那是何人,只是伏在他怀抱里,沉沉睡去了。
我是在安童怀里醒来的。
睁开眼,好一阵儿难以视物,待看清他,犹难确信:“你不在衙署,怎么在这里?”
我喉咙发干,声音发哑,甫一开口,又咳嗽不停。安童皱眉看我,满是担忧,下地取水过来,喂我饮下。我浑身仍是滚烫,温水淌入喉咙,就被蒸发一般。
他靠在我身侧,轻轻抚弄我的背,待我呼吸平缓,才开口道:“你在雪里跪了那么久,一回府便发烧昏迷,我怎能走得开?”他握住我的肩膀,恨恨道,“你可真是……够胡闹了!”
我知他为何生气,勉强一笑:“我不如此,真金是不肯回的,没有别的办法。”想到这里,又急问:“真金现下如何?答吉古阿散呢?”
“太子已被送回东宫,有太子妃和诸皇孙在旁,不必担忧;至于朝上,我已传命停罢钩考,奸党亦被拘捕。内外一切稳妥,风波平息,你无须忧虑。”
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今日一早便逢剧变,一颗心始终高高悬着,周旋了大半日,才算摆平风波。可我依旧心有余悸:皇帝虽说不做追究,可此事一出,父子间毕竟有了嫌隙,日后又该怎么弥补呢?
安童见我面露愁色,一时慌了神,忍不住问:“还在担心什么?”他说着,一个个吻轻柔地落在我额头,一面吻我,一面轻轻拍着我的背,叹道:“还是想想你自己罢!你若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呢?”
听他说得严肃,我不禁扑哧一笑:“我自幼多病,早已习惯了,偶尔受寒染疾,却是不妨事的。我只担心太子,今天我真是吓坏了,好在有惊无险……”
他见我笑得顽赖,又不禁皱眉,半是气恼半是心疼,望着我眼神晦涩难言,说不出是什么情绪。沉默中,他低眸凝视我,手指自我发间穿过,慢慢梳笼,一次又一次,也没有厌烦。我只觉舒服极了,忍不住轻轻一哼,心里的忧思也慢慢飘散了。
我神思昏昏,倦怠惫懒。被他侍弄得舒服了,我更不客气,拉过他胳膊,当软枕一般枕着,靠在他怀里,时不时抬眼,偷觑他好看的轮廓。
他见我在病中犹不安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吻下来,将我的眼睛吻住,好让我阖目休息。我乖乖照做,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而后他的嘴唇稍稍移开,又落到我唇上,深入地吻了起来。
待他的舌尖缠过来,我便情不自禁地回应。今日的风波有多惊魂,眼下的平静便有多宝贵。折腾了一日,我惊惧交加,累极困极,只想在他身旁,被他抚慰,被他亲吻。
我们缠吻了一阵儿,彼此都有些动情,连呼吸都带了几分旖旎的味道。他低下头,嘴唇在我颈间流连,轻轻吮吻那里的肌肤,见我身上仍是发烫,便强忍着停下来,情.欲弥漫过后,眼里只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