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起床后杨逍也跟着起了,毕竟家里三口人的肚子还是得要他来填饱,手艺虽比不上各自教派里的厨子,但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也不再像灭绝刚醒来时那般难以下咽了。
世人常说相夫教子,柴木油盐都是女人的事,可是自从上次差点把东厨烧起来,杨逍也不敢再让湘君做饭了。当然,更多一点的是心疼,烧柴炒锅,那一样不会让她的手变得粗糙?
他的湘君,又不是当农妇的命,自然是要好好捧在手里的。
换了个漂亮的山谷生活,最开心的莫过于杨焕。一起床就穿着小肚兜撒丫子到处跑,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尤其是发现了茅屋不远处的药田时,高兴得又疯了似地撒欢扑蝴蝶。
灭绝坐在门前晒太阳。蝴蝶谷地势低,相较于之前住的无名山,这儿的太阳刚刚好。
“娘!送给你~”杨焕不知到哪儿去疯了,再回到草棚时,浑身上下全是黑乎乎的泥,唯有那一双小手,许是想着要给娘亲戴花,才特意洗干净了。
“真好看~”孩子就是孩子,该玩就玩,该练功就练功,见杨焕这幅模样,灭绝也不生气。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又凑近去闻花香,“焕儿给娘戴上吧~”
“娘,这花衬得您真好看~”杨焕伸出两只小爪子去摸娘亲的脸,嘻嘻笑得无忧。
杨逍从厨房探出头来,“焕儿,错了!是你娘漂亮,才衬得这花好看些了。”
“杨逍!”灭绝不想他在孩子面前说这羞人的话,牵了杨焕准备走去小溪边给他洗脏的不像话得身子。
杨逍也跟出来继续道:“难道不是吗?那花长在路边,朵朵都一样,唯有摘下来戴在你头上,才显得它跟别的花不同。”
灭绝抿嘴不说话,羞得将焕儿的手递给他,自己躲进厨间摆上饭菜,“快去快回。”
“哎,又把夫人逗生气了!”杨逍提溜着脏兮兮的杨焕,纵身一跃,跳出去老远。
三人用过早食,便用木篮子提了白纸花与酒去到胡青牛同王难姑坟前。
“焕儿,跪下给你爹娘磕头。”
杨焕知道这满是野草野花的坟底下埋葬着身生父母,收起一路上的玩笑表情,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爹,娘,焕儿回来看你们了!焕儿有好好练功,也有好好学医,你们千万不要担心我!焕儿现在有爹爹和娘亲疼,过得可好了~”
杨逍欣慰地摸了摸杨焕的头,弯下腰拔去胡氏夫妇坟上的杂草,絮絮叨叨地同已故旧友说话:“老胡,焕儿成长得很快,又听话,你们夫妻俩,在九泉之下安息吧~七年前一别,今日竟是第一次带焕儿回来看你们,杨逍对不住你们。”
灭绝只觉得自己站在一旁好不尴尬,便也走过去帮着杨逍拔草。
杨逍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在遗书中说世人并不知道这孩子存在,未免紫衫龙王将他杀害,要我缄口不言,可我虽然偷摸着把孩子养大了,没曾想还是被别人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杨逍又偷偷去看湘君的侧脸,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不过不打紧,那人知道了也无妨,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你弟媳了,她的嘴,倒是严得很。”
到底是个天性活泼的小孩,杨焕见爹爹打趣娘亲,捂着嘴偷笑起来,随即想起来这是在做一件严肃的事情,又急急地收敛住,绷起了一张小脸。
“爹,是谁杀了我爹娘?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给他们报仇!”
“焕儿~”灭绝停下手里的动作,抱着孩子坐在坟前,抓了他的右手一边摸墓碑上的碑文,一边说道:“你爹是蝶谷医仙,虽自称非明教人不救,但到底是个救死扶伤的好人;你娘虽然好下毒,但那些中毒的人均被你爹救活过来。你爹娘手上,没有一滴无辜之人的鲜血,作为他们的儿子,你更应该洁身自好。”
然而一向听娘亲话的杨焕却挣脱她的怀抱,大声反驳,“可我爹娘是被坏人杀死的!我要给他们报仇!”
灭绝心头一阵绞痛,眼泪瞬间滴落在地,“好!好!你要报仇对吗?杨焕,你听清楚了!当年,在你爹娘遇害之前,我在蝴蝶谷同杀害你爹娘之人打了一架,她被我逼出蝶谷,却在半路遇到驱车离开的你爹娘……如果不是我逼她出谷,你爹娘也不至于遇上她。究其根本,我才是害死你爹娘的坏人!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为你爹娘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