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挽歌心有不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东方,想起了这些事情,你还恨吗?”
“想起了这些事情,我怎么能还不恨下去?”东方彧卿赫然仰天狂笑,笑声里透露着的情绪尽是沉重得令人难以负荷的凄切与苍凉。“我会有今时今日的下场,一切皆是拜天道所赐!原本我与爹爹轮流当这异朽阁主,却因为东华的噬魂剑,导致爹爹的魂魄严重受损,又由于无法即时送入轮回,他也不会因此化作荒魂而永远消散于这世间。你说,若不是造化弄人,我何至于沦落至此地步?”
“时至今日,你依然执迷不悟……”容挽歌失望地摇了摇头,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怜悯之心肯定是拿去喂狗了。“罢了,我不欲再与你多言,今后还请东方先生善自珍重吧。”
说完,容挽歌旋即转过身去,不欲再看东方彧卿了。
就在这时,花千骨走到了容挽歌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容挽歌,微笑道:“想不到姐姐竟然是忘川河神转世而来的。”
容挽歌勾唇一笑,说:“我也想不到小骨竟然是上古百花之神转世而来的,无怪乎你在出生之时,满城花香,不仅是体质容易招惹妖魔鬼怪,鲜血还具有腐蚀事物之能。”
众人俱是一惊,原来花千骨也是神祇转世!
花千骨自嘲道:“也无怪乎姐姐总说我俩的命格有相互牵制与影响,原来这一切盖因我俩皆是神祇的身份而起……”
容挽歌幽幽叹道:“是啊,原来这一切盖因我俩皆是神祇的身份而起……”
“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待得妖神出世之日,便是你以忘川河神之名自居之时……”东方彧卿渐渐地冷静下来,神情深沉,嗓音沙哑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自己的打算?”
闻言,一众与容挽歌有交情的人俱是一惊,表情渐渐地充斥着哀伤与落寞。
容挽歌的神色难免有一阵恍惚,不过是片刻时间,随即回过神来,眼神仍然是平淡如水,脸色已然恢复一派恬静了。
“自我出世那日开始,我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使命——守护忘川河与镇守冥界,我在之后才渐渐知道守护天下苍生也是我的使命,如今的我已经回归本位了,也知道了我最终的使命就是待得妖神出世之日,我须得以我之性命来换取天下苍生一世安稳。”
语声稍稍一顿,容挽歌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眸光深邃幽远,语声清淡得如风飘渺,说:“我活了好多年,一直暗恨自己生不逢时,未能在妖神肆虐的上古时期为天下苍生出一份力,而始终不愿以神自居,也算是在间接地惩罚自己怎么不早点化成人形。久而久之,所谓的暗恨也渐渐地成为了我的执念,我就这么守着这个执念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光景,如今的我只盼着能在解救天下苍生于危难之余,也希望能趁此一死以消了这多年以来的执念。”
夏紫薰等人悄悄地看向白子画,只见白子画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忘忧琴,黑眸直勾勾地盯着那道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逐渐地变得酸涩不已,并且泛着一层粼粼水光,他缓缓地闭上眼,两行清泪却在此时猝不及防地从眼角处滑落,点点晶莹滴落到琴身之上,没人发现到这些晶莹与忘忧琴融为了一体。
……
此时,风寒,月冷。
纵使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在说着话,容挽歌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静待着翌日的到来。
只可惜有个人习惯了不太喜欢让容挽歌得以安生,那就是专注跟她作对千万年的熊徒弟——阎扬青。
“师父啊师父,你没看到子画师父的样子有多可怜吗?”阎扬青透过密语传音道:“你真的不考虑去跟他说一下话吗?”
容挽歌嘴角抽搐,子画师父是什么鬼?
“师父……”阎扬青不依不挠地表示想要知道答案。
不想再去理会闹腾的阎扬青了,容挽歌径自望向白子画所在的方向,却见白子画也恰好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情思暗传。
容挽歌极力地压制内心不断翻腾涌动的情思,徐徐地走到白子画的面前,就在白子画正要站起身的时候,她先是制止了白子画,再跪坐在白子画的面前。
两厢对望,含情脉脉。
白子画与容挽歌同时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上对方的脸庞,再带着万般的疼惜与珍爱轻轻地摩挲,嘴角不自觉地微弯,勾起一抹胜似月牙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