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丁鲲也不甘寂寞地扬声道:“是汗夫人么?恕我有伤在身,就不下去迎接您了。”
“警长先生也在啊,那太好了。”夫人冲身后点点头,小五月便端着另一个砂锅进了房间。
为了方便伤员,我们三个女人合力将茶几拖到了床边,摆好后夫人就直接坐在桌边,自己也不吃,只是直直地看着我俩,等着我们的反应……
这……
……算了,看这夫人懵懵懂懂的,也不好同她计较叫她别看……我与丁鲲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入乡随俗吧……
饿了这好半天了,终于能吃上热饭了,虽然一旁还有人在盯着,但口里心里仍禁不住油然产生了一股浓浓幸福感。
当我揭开盖子,看见里面花花绿绿一堆胡萝卜豆芽青菜牛肉辣椒酱、以及一枚吹弹可破的溏心蛋黄时,心里的幸福简直要溢出来:
“石锅拌饭?!夫人您原来是韩国人啊。”
“嗯?”
哦哦,“它”的游戏设定在异大陆,没有“韩国”这一说。于是我便换了一种说法:“安宁哈塞呦?”
夫人愣了一愣,随既笑着的回了我一句标准的“你好”。
“真怀念啊,我得有两年……”她顿了顿,扳起指头来数数,“不,自从我出嫁,得有十八年没有听到过乡音了。”
我用勺子搅动着石锅里的调料和蛋液,让它们同米饭和蔬菜均匀地混合:“可惜我只会说这一句,否则还能多跟您聊一会儿呢。”
“不对吧,夫人,不是十八年。是十三年。”小五月在一旁笑着插嘴道,“您忘了,就是少爷出生前后的那两年,您有个病秧子朋友常来您。我记得有一次,他就同您说几听不懂的话,为这个,老爷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
夫人神色微变,过了一会才道,“你那时候才多大,倒是记得比我还清楚。”
“我那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对老爷吃醋的事一直记忆犹新,毕竟那是老爷第一次生这么大的火气,要不是我爸爸眼疾手快,老爷非得把小少爷失手掉到地上……不过好像从那以后,您的那个朋友就再也没来过。”
这话语中的八卦气息太浓,我手里搅拌的动作都不禁慢了下来,偷偷抬眼,正好看见丁鲲也朝我咧嘴,对视一眼后我们同时垂下头装淡定,耳朵却高高竖着,等着夫人的回答。
夫人的声音有点抖:“小五月,你怎么又乱讲?什么吃醋,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老爷怎么会吃我兄长的醋?而且他再没来过,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在那不久,就过世了。”
似乎是我手下停顿的动作太明显,夫人的注意力重新转了过来:“怎么,你也不喜欢这个味道吗?除了我女儿娴之外,公馆里的其它人好像对这种料理都没什么感兴趣。我看你的面相,似乎跟我来自差不多的地方,才想做给你尝尝。你若不喜欢,我就叫库克做些什么给你送上来?”
“不用不用,我觉得挺好吃的呀!”我嘴上说着客套话,手里终于舀起第一口饭塞到嘴里。
软中有硬,辣中带甜。不同的食材的香味,通过我听八卦时一刻不闲地搅拌,全然融在了一起,种种不同,又样样分明。虽然比起满汉全席,韩料总给人一种贫穷感,但此刻,我却惊讶于这拌饭的美味,好吃得令人心生暖意。
“真的非常非常棒,夫人,谢谢您的款待!”
丁鲲似乎真的饿了,连话都顾不上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饭,然后拼命竖拇指。
小五月适时插嘴:“幸亏你们喜欢。自从上次我们拒绝了夫人的石锅饭后,夫人已经两个月不曾下厨了。从老爷到我们这些下人,没有一个不想念夫人的小点心的!这回,总算是解禁了吧,夫人?”
“嗯,解禁了。”夫人得了褒奖,微低着头,抿着嘴甜甜地笑。
我看着她笑出来的高颧骨怔住了。脑子里忽然浮现了那个我十分不想回想起来的人。某个在美帝鬼混的家伙。我是有多久没有想起他了?……
嗯,等等!
我下意识学夫人抿起嘴唇,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几张脸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我望向丁鲲,他仍在狼吞虎咽,对我感到惊异的事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