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抬头看了夫人一眼。夫人黑曜石般黑漆漆圆溜溜眼睛恰好也看过来。我连忙低下头往嘴里送着米饭,但也因为心里压了事而失了细细品尝的胃口。
好容易等到丁鲲把石锅吃了个干净,我趁着小五月收拾餐具挡住夫人视线的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谁知他却看着我挤了挤眼睛。就在我为他无意识的放电而呆若木鸡的时候,他却又微不可见地朝我摇了一下头。
“对了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丁鲲话是对着夫人讲的,可他那双漂亮眸子却紧紧盯着小五月,满含着恳请和感激的意味,“可以麻烦您的小五月替我去南希医生那里跑一趟么?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可能需要换些药来了。”
正在搀扶女主人起身的小五月眼睛亮了一下。果不其然,她立即对夫人说:“要不,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扶您回房间。”
趁着夫人犹豫的当口,丁鲲的视线突然向我投射了过来,尽管只有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但就在这半秒里,我第一次体会到“福至心灵”这个词里蕴含的无限韵味。
“让我来吧,”我微笑着站起身,轻轻地从小五月手上接过夫人纤细的胳膊,“我保证把人平平安安地送回房间去。可以么,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的份!
我存稿箱快空了,可我后面的内容还在卡着……方方的
第30章 迷惑
夫人的房间就在我的正下方。我本以为这一路需要发挥足够的聪明才智,才能给丁鲲留够从小五月那里套话的时间。
但是,我错了,根本就不需要我拖时间。我更错地离谱的,是我就不该同丁鲲“福至心灵”,去替小五月跑这趟腿……差点没累死我……
“夫人您……没事吧?您的脸好红,体温也很高啊,要不我直接去喊医生来?”
“不……不要惊动她,她还有……还在照看菲利普……房间里有药,我缓一会、一会儿就好……”她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一个虚晃倒向我。她鼻息粗重,脸颊红地要冒出血来。她灼热的手臂承载着她大部分的体重,压向我无缚鸡之力的左胳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下一个打滑直接踩空了两截楼梯。
我惊叫一声,忙伸右手抓住扶手稳住身形,缓了半晌才感到右脚踝处在隐隐作痛。
夫人紧闭着眼,皱着眉,一脸隐忍的痛楚,她抓着我的胳膊宛若压了千斤重,长长的指甲陷入我的肉中,疼得我龇牙咧嘴,她竟也没意识到。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我只能拼命忍着脚踝和手臂上的疼,用另一只手握上夫人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借机不动声色地把夫人的指甲从我的手臂里扒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夫人的脸色才将将缓和。
“抱歉,吓到你了……我刚才有没有伤到你?”
我仰头望着两阶楼梯之上,夫人惨白额头上渗出的晶莹水光,不着痕迹地把袖口的蕾丝边往下拉了拉,盖住她的指甲印:“没有,您没事就好。”
夫人虚弱地笑了笑,挪着脚步慢慢下楼。
我忙上前搀扶,任命地把她的负担转接到自己身上。
夫人身材再怎么瘦小,也还在正常成年人的范围;而我从来都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无能书生”,又兼脚腕子正火辣辣地胀疼着。要我这等“废物”伺候病人的结果就是:她走得痛苦,我也跟得不便,不长的一段路硬生生被我们两个磨成了长征。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件事必须得对丁鲲说。可眼下,我手里还捧着个瓷娃娃似的病人,偏偏又快不得,弄得我心急如焚,不一会就发了一头的薄汗。
我急,夫人比我更“急”。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她额上的汗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啪嗒啪嗒砸在我手背上、浸入脚下绵软的地毯里。
“你随便说点什么吧……什么都行,只要能分散我的……我、好疼啊。”
她勉强地向我笑着,那笑容着实让人心软又心疼。
“夫人,您笑起来的时候,总是让我想起某个人。”
夫人的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想起……谁?”
“……我的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