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泼麂子做好了!”五六分钟的安静之后,百吨儿响亮的大吼一声。话音刚落,那个姨母便按耐不住站了起来,指着连沙说:“这个绑走桑合的疑犯,居然与我们同席而坐,怎么吃得下去?”
余连沙无奈的摊开双手,冷冷答了一句:“不是我干的。”
天根湖人都急红了眼,好像要把连沙生吞活剥了才解恨的样子。他们愤怒的气场完全把这个大厅笼罩,感觉厅里亮堂的吊灯罩都要被他们的眼神催爆炸了。但是陈予玲环视一圈,琉璃族人左顾右盼,有的甚至低头玩自己的指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连沙说点什么。
她只好紧紧拉住余连沙的手。
“余连沙和我从小认识,来这里前,我们从来不知道还有忘界的人事存在。你口中的流沙族,我们也是头一次听说。雨童在天根湖的地方被掳走了,连沙也很焦急,在坐都是能人,还希望你们能帮助,把她找回来。”
“呸,贼喊捉贼。”姨母们整齐的翻了五个白眼。
有些琉璃族人看向仙宝,仙宝则故意把脸藏在百吨儿手下那黑白相间的油烟后面,还嘟了个嘴,直勾勾看着噼啪作响的过油肉汁,躲避那些眼神。仙宝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一堆琉璃族人,已经呈现出鄙夷的神情,其中一个大胡子老头忿忿的喷了一句:“懦弱无能!妈的不配做一族之主!”还好他声音不大,并没多少人听见。在一些激进的琉璃族人眼里,族长仙宝就是软弱无能任人揉捏的橡皮泥。那个大胡子老头是琉璃族的护法,他性格偏激,以他为首的琉璃族人长期以来都有易主之意。
然而在华姆眼里,仙宝不愿下嫁仙贝,已经很努力在维护琉璃族人的安全和颜面,他只是被逼得内心纠结,既想宁远避世,又企图威望长存,本来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时候,姨母们紧咬着大牙,来回磨砺,恨不得这样就能把琉璃咬碎。族长仙宝却躲在一个老厨子背后不敢出声。其他人都愣愣的观望着。
百吨儿老头突然洪亮的吼了起来,语气有些生气:“我这么辛苦做的油泼麂子,凉了怎么吃!你们不能尝上一口再闹吗?”
仙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旁立着的琉璃族人本来不知所措,听了百吨儿的痛斥,赶紧上前分了麂子肉,端给各位客人。
忘界社会虽然等级分明,却不管什么身份都是互相尊重。姨母们位子高高在上,也抵不过这厨子说的在理,再见他一把年纪总要给些面子,于是消停下来,干巴巴夹了几块肉放嘴里,吃的很不是滋味。那个瘦高个儿的姨母只礼节性的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我家桑合终究是在这个地方丢的,暂且不说与余连沙是否有关。琉璃族这边可有什么当天的线索吗?”
仙宝皱着眉头看华姆。华姆摇了摇头说:“那天晚上我们看着桑合一个人上了浓雾笼罩的崖道,那是条单道,直通他的房间,而他房间那边守着的随从也再没见过他。可是那里只有垂直的崖壁,高不着天矮不贴地,想在那里掳走桑合,那得多高的法术才可以做到?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然,就算以你族长仙宝的法力,也都做不到掳走我儿桑合悄无声息。你无非是想说这件事跟你琉璃族无关。”
华姆低头摸着自己衣服上的绣花,她实在不想跟这些刁钻的姨母说话。都是从栗浦县走出来的女人,华姆一边看绣花,一边想,自己出身高贵,这几个女人却是低贱上位,永远学不会教养。她认真拍了拍衣裳,好像上面沾了太多灰尘,又藏起不快继续说:“我不是推脱责任,桑合在我们的地方失踪,当然是我们不周,只是现在追究责任没有意义。找到桑合才是紧要的事情。”
仙宝接着妻子的话说:“最近包括你们天根湖在内的许多族群都收到了大法师的传号。大法师消失了50年,他行事本就诡异,如今重现也并不是不可能,我思来想去,那句传号未必就是假的。”
“按你们的说法,掳走桑合的非得是大法师那般的法力才行,难不成是祜叶行掳走桑合的?这也太不靠谱了!”姨母们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陈予玲低头观察着桌角那些有趣的绕花儿,听到这里她脑袋一下反应过来,琉璃族是想把事情推到传说中的祜叶行身上,这个弯子绕的真大。她庆幸自己谨慎,没有把乔叶翕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今天的嫌疑人又多一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