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啊,那苕瑶便将这些红色衣裳全撤了。仙子选些素丽的。”苕瑶闻言,便也笑着说道。
邝露颔首间,随意挑了件素青色衣衫换上了。
随后便是些许杂事,邝露围在一众仙婢之中,笑容未消。
润玉也觉无趣,便要隐身走时,突然听到邝露问道:“璇玑宫里的那株凤梅树可还在?”
凤梅树?
苕瑶答道:“自然在的。长得可好了。”
邝露一笑:“我有些乏了,你们出去顽吧。”
众人便向着邝露行礼退了出去。
润玉隐了身,掩住自己的气息,安静的看着她。
只见邝露却未起身去塌上歇息,而是拈了诀,转瞬之际,竟是直接到了凤梅树下。
润玉念诀,也是跟着。
他记着,这株凤梅树本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这千千年,她职责早已变了,却仍是细心叮嘱璇玑宫仙侍照顾此树。
凤梅花冠如火如荼,风吹晃动间,如同招摇过市的鲜衣少年。
只见她笑着,拍了拍十人才能环抱住的树身,轻声笑道:“不错,不错,百年不见,生的这般好。”
润玉不知她要做什么——不过一株树而已,还得遣散众人才能来看吗?
邝露往四周瞧了瞧,这才微躬身子,幻化出一把小铲子,跪地铲土。
润玉皱眉,再靠近了几步——藏了东西?怎么不用法术弄出,难不成还是她稀奇的宝贝?
挖了不多时,邝露这才放下铲子,小心翼翼的捧了出来。
润玉看去,更是皱眉——不过几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酒壶,何必如此宝贵?
邝露却含笑,拍了拍酒壶上的泥土,打开盖子,酒香浓郁,甚是迷醉。
原是红曲甘露。
润玉明白了,连带着眸子都黯淡了些。
邝露嗅着这酒香,淡然一笑:“女儿当年藏酒,是怕你饮多伤身,哪知你临走时还向我讨酒喝,我答应待你寿辰时,再许你大醉一场。可是,那一去,终究无归,到底都是女儿的不好。”
素手微倾,甘酒洒在泥土之中,芬香四溢。
“留着,倒也是无用了。”她的声音微叹。
一瓶已尽,邝露还要再倒一壶时,突的,风卷酒壶,往身后飞去。
她一惊,回头,是一袭常服的润玉,手握酒壶,眉目淡然。
“百年甘露,你就要如此可惜了?”
邝露起身,行礼。
润玉抬手,邝露起身。
“陛下,何时来的?”
“怎么?璇玑宫我来不得了?”他看着她,问道。
“邝露不是这个意思。”邝露低眸,回道。
他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他不说,她也不会再问。
润玉将酒壶再封好了,挥袖间,红曲甘露尽数入他长袖之中隐好了。
“红曲甘露洒给这无情草木,可惜了。若有心,便去吧。”
邝露抬头,看着他,却轻声道:“邝露百年戴孝,守在虚谷,已是陛下开恩。不过回到天界几日,这番又下去,怕是惹人非议。”
见他看着这棵树,随意回道:“无妨。本座随你一起。”
邝露一惊:“陛下,随我一起?”
润玉拂袖:“你即是要成为天妃,太巳仙人自然算是本座泰山,今日,便同去吧。”
话说完,润玉迈开了步子。
邝露却愣在原地。
走至桥头,润玉回身,眉微蹙:“不走?”
她回神,连忙跟上。
ps:泰山=岳父
第三章:万层云
清风徐来,叠过万层云下,那一处混浊不明地,便是虚谷。
因着百年前一役,虚谷早已成了荒地,黄沙漫天,再无生机。
润玉以灵力作屏,护住两人不被袭来的风沙迷眼沾身。
他突然想,如今的虚谷,她如何挨得住相守一百年?
邝露对上他的眼神,淡淡一笑:“只不过此地比别处风沙大了些,邝露灵力虽不高,可也是能护住自己的。”
虚谷早成死地,无论灵力如何高强的神佛妖魔,进入虚谷,灵力大折,不足半成。若不是他灵力高深,怕是连这屏障都无法展开。相比,她的灵力,入到虚谷,灵力怕是同刚得道的精灵无大区别。
这般糊涂的谎话,她倒说出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