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没上朝,得到知道的少。”贾代善说着火又上来了,“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问问问,要不要我给你喂嘴里!我留给你的东西里分明都讲尽了,特意嘱咐青锋要念给你听,结果你呢!没囊性的东西。”
贾赦招手药茶,不高兴道,“我是个病人,您不能想想我要死要活的时候,多疼我一点儿啊,我听得头晕眼花的。”
贾代善忽然愣住了,转头有些迟疑地问贾赦道,“你今日看那听风笺上的字,都看清楚了?”
“诶?”贾赦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半瞎的人设,原先都习惯雾里看花了,竟也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好的,“真的,爹我能看清你了!我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能看见的了。”
贾代善喟叹道,“能蠢成你这样的,实在是不容易。”
贾赦倒不介意这个,“若是我又聪明又有天赋,又长得好又家世好,我实在怕我英年早逝,故而还是蠢一些好。”
“你蠢些,只怕英年早逝的是我才对。”贾代善没好气道,“请太医来给你再看看。”
于是保龄侯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正对上贾赦翻出的白眼。
太医令翻着贾赦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遍,小老头美滋滋地道,“恭喜恭喜,我猜测的不错,果然是不药而愈了,世子心胸磊落,并不为此自苦,故而才一时未察觉,实在叫人佩服。”
不愧是宫里的人,夸我心大,也夸得这么好听。
保龄侯也不好插嘴,只得现在一边候着,直到贾赦复完诊,才上前道,“妹夫。”
贾赦亲亲热热喊了声舅舅,让出位置与他坐,不料保龄侯坐定就要赶他,“大人之间的事,赦儿还是先去休息吧。”
这几日贾赦听的休息,比这十六年都多,也不动弹,只看向贾代善。
贾代善道,“不用,是时候该叫他学起来了。这等酷热时候请舅兄来,实在是迫于无奈。从古至今,没有妹夫来做这等事的。东平王妃既系出贵府,自当你这个兄长来了。”
保龄侯是个面团性子,路上都打探清楚了,大妹妹在二妹妹府上撒泼,一个不称心还伤了人,这叫他的脸都没法子搁,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我这就去训斥她,二妹妹同政儿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去我府上拿。”
贾代善不言语,贾赦笑眯眯道,“舅舅这话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怎么好叫您破费。东平王妃素日里眼高于顶,大约您这几句训斥是不管用的。”
保龄侯听他连声姨母都不肯喊,情知此事难以善了,叹了口气道,“她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吗?可她到底不比二妹妹,子女孝顺出息,夫君又体贴尊重,好不好,看在她受苦多年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
“并不是第一回 了。”贾赦垂了眼,不去看恳切的保龄侯,“东平王妃成日瞧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拿话挤兑我母亲。难不成我荣国府就这样好欺负不成?叫我说,应当去信问一问东平郡王,这也是不是他的意思。驻守边关久了,咱们府上就不用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得极重,经过这次小叛乱,谁不知道贾代善手下的龙武军同千越军的厉害,谁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可真是要上天了。
保龄侯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舅舅在侯府对三位表兄也是这样教导的吗?”贾赦抿了一口茶水,抬眼笑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荣国府的规矩便是,我这个世子无事不可管,无话不可说。您还是入乡随俗罢。我父亲气得厉害,若叫他开口,就再无转圜之处了。”
保龄侯被他噎个半死。
贾赦紧接着道,“今日东平王妃说是来探我的病,却盛装如赴宴,空手而来,待我入宫后,又出言伤我弟弟,我母亲忍无可忍,东平王妃竟摆出在王府教训人的架子来,就这样上前意欲殴打,若不是我弟弟垫在下头,我母亲伤得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您自己说罢,若是舅母也这样,当如何?”
“……她到底是出嫁女,我也不好管得太过。”保龄侯退了一步,“我会让你舅母时时上门约束她。”
“那时候东平王妃会说,按爵位,她是郡王妃,舅母不过侯夫人,说不得她。”贾赦起身,直逼保龄侯,“姨母许是中了邪,不如叫她去寺中念念经拜拜佛,除一除身上的邪气,舅舅以为如何?”
他说得戏谑,脸色微红,如绽三春桃花,却叫保龄侯在这大夏天生出一身冷汗,“你要送她去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