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也终于腾出手来,去大牢里面把那几位因为老太妃薨逝而获罪下狱的太医的家人给捞了出来——反正这些人,尤其是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她们中间,多多少少都会一点医术的。也许看病问诊是不够,但是,放在家里,给家里的女人做些药膳调理身体,却是足够的。
而一般情况下,这些太医的家人,不是被判流放,就是被判官卖,而贾琮要做的,就是抢在别人之前把她们全部买回去而已。
对于贾琮来说,贾赦邢夫人年纪渐大,需要调理身体,林黛玉身体虚弱,药补不如食补,王熙凤产后亏虚,也需要调理,迎春现在看着是康健,但是陪嫁的时候,陪一房能做药膳的仆妇,也是极好的。
所以,请了太医院出了名的有本事、脾气也硬、训练宫里的学徒医女很有一手的太医到家里,充分沟通之后,这位施太医终于点了头,答应在不当差的日子,过来贾家给贾家的女眷请平安脉之余,也考校这些人的水平。
其实施太医自己也很清楚,在宫里伺候,那就是把脑袋挂在腰上的活计,不是说你医术好就万事大吉了,就跟这次的那位老太妃,真的是那伺候的太医本事不够?还不是那位老太妃连年生产,亏虚了身子,寿元将近。可是上头哪里会管这个?四位王爷一哭,太上皇一怒,最后丢了性命的,还不是那两位太医?
所以,贾琮愿意施以援手,施太医还是很感激的。天知道,日后他会不会运气不好,也落到这一步?今日结个善缘,日后,说不得落到自己的头上,自己的儿女家眷,也有个退步。
至少,做奴婢比流放好啊。
真当施太医对流放什么都不知道吗?真要被流放了,别说女人,就是模样清俊些的未成年的男丁都未必能活到流放的地儿!真正能到地方的,说不定只有婴儿,而且还是刚出生的婴儿!
贾琮作为御前红人,而且还是个大忙人,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够想到,邢夫人如何不感激?就是刚刚出了月子的王熙凤,也忍不住取笑道:“我说三弟呀,你这样的好模样,这样的好才学,又是这样的体贴入微,就是不知道林妹妹心里酸不酸喽?”
贾琮惊讶地道:“林妹妹为什么要酸?”
“怕你招惹桃花啊。宝玉尚且不如你一根手指头呢,尚且招惹了三四个,更何况是你?”
贾琮笑了:“很是。宝玉还比不得哥哥的一半呢。嫂子心里酸不酸?”
王熙凤一愣,邢夫人已经先笑了起来:“该!凤丫头,你今日可遇到对手了吧?”
王熙凤捂了脸,道:“罢罢罢,太太,您现在还不知道吗?三弟护着林妹妹呢!怪不得林妹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眉角都泛着桃花。比着琮儿,想起我们爷,真叫我牙根痒痒!”
贾琮笑道:“哥哥也记着嫂子啊。只是哥哥不像我,在御前伺候,因此行事更方便而已。”
邢夫人这才道:“老三,这些日子,隐隐听到风声,只是你父亲天天在外面忙,我跟你嫂子只能暗暗担心。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
贾琮答道:“母亲请放心,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根子还在这官绅免税和人头税上。一来,朝廷本允许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免税,这是前朝传下来的法度,二来,我们家的摊子实在是弄得大了一点。”
“摊子弄得大了一点?”
“是。母亲,正经在那纺织机上做活的女人,就有三四千呢!”
邢夫人吓了一跳:“这么多!”
“是的。还有梳羊毛的女童,还有负责耕种、养殖的。总之,虽然是男耕女织,有劝耕劝织的名头再里头,早就有人嫉妒不已了。若是我们利用法度避税,只怕越发惹眼。还不如跟现在这样,一应赋税,全部缴纳上去,也免得日后多事。”
邢夫人迟疑了一下,道:“那,那人丁税应该不少吧?”
邢夫人虽然也是官家小姐的出身,可是年轻的时候到底父母双亡过,而且兄弟也不出色,因此,她很清楚,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人丁税意味着什么,负担又有多重。
贾琮道:“是的,如今挂在林妹妹名下的田赋加人丁税,一年差不多要缴纳二十三万两银子。”
听见这么多,王熙凤当时就吓呆了:
“一年就二十三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