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内斯特先生为她端来了一杯薄荷酒,这种酒度数很低,适合女士饮用。他用自己最轻柔迷人的语调道:“玛丽小姐,请允许我为您写诗。”他目光如水,唇瓣粉红而饱满,低语时仿佛像要亲吻娇艳的玫瑰,微露的贝齿开合间吐出诗句:“今夜是你的吻擦亮星辰,使情人迷醉,让夜幕低垂,令诗人的去采那朵迷人的玫瑰……”贝内斯特先生每当念起诗句时,没有一位女子能从他的嗓音中挣脱,她们甚至觉得他被光芒包围。
但玛丽礼貌的听完后只是疑惑的说:“蒲柏的夜色玫瑰?”贝内斯特先生有一瞬间的僵直但随后,他又微笑着说:“我很喜欢他的诗歌,如此迷人。”仿佛刚才的尴尬不曾存在。
“哦,我到认为他的伊利亚特、奥德赛才是精华所在,爱情的诗歌反而并不出色。”玛丽的目光似乎在嘲笑什么,实际上玛丽就是在心中嘲笑着,这个男人真是令人感到可笑,他竟然会认为她不知道的蒲柏的诗吗?
“哦,其实我认为这样一位‘巨人’在爱情上一定饱受苦难。”贝内斯特先生感觉玛丽的话像是有刺,明明她很平和的语气却好像在讽刺他,而玛丽那玩味的笑容简直要命。但贝内斯特久经情场,这点小讽刺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被人当做小白脸嘲笑、讥讽,若是会因为此而发火那就真的不配在做穷人了。若说这万恶的贫穷唯一教会贝内斯特的就是永远也别受穷,贫穷比下地狱更可悲,如果他不能娶到一位能替他还债的女子,他也许真的要去卖身,然后永远沉沦在老女人的床笫之间再无光明了。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贝内斯特先生似曾相识?”玛丽自从摆脱了这位先生的美貌影响后,她仔细观察发现这位先生有些眼熟,而且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之前一直住在伦敦,玛丽小姐是否曾拜访过伦敦?”贝内斯特先生在听到玛丽的话后立刻就感觉要被拆穿,但他一向镇定,不到最后关头,打死也不能承认他就是那天的冒失鬼。于是他十分镇定的说自己曾住在伦敦。
显然贝内斯特先生的回到让玛丽一瞬间有了不好的联想,她在伦敦可完全没有好事,在舞会上丢脸不说,也许这位先生在某个场合遇到过自己?她立刻干巴巴的回答道:“曾经去过,那可是一个不太友好的城市。”
“啊,我也这么认为,它只欢迎有钱人……哦,不过,像玛丽小姐这样富有的人怎么会觉得那里不友好。”贝内斯特先生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他立刻转移了话题。
显然玛丽没有注意到他的语句中的含义,她只是在联想自己那些可怕的遭遇,或许她不应该和这位先生聊这样的话题。她几乎是立刻便委婉告辞,要去寻找格莱丽斯夫人。贝内斯特先生也正有此意,他感觉和这位小姐谈话简直太累,她的目光审慎而且克制,没有被他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反而差点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位小姐可真不好对付,他又扫视舞会里的其他小姐,她们中有谁颇有财产又可能嫁给他,哦,天啊,他就不应该轻敌,女人们比任何侦探都可怕。
玛丽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出丑时,那位先生是否看见了,然而挥之不去的全部都是班纳特太太的影子,她需要休息一下,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去探险一下。
玛丽为了将伦敦不美好的回忆抛弃,她选择离开舞厅,过道里的仆人对她见怪不怪,也没人会询问她是否要寻找方便之所。而玛丽则偷偷绕过幽深如迷宫的走廊,找到厨房,这个时候格瑞恩和其他女仆们正在吃一些撤下来的果品,她们为了舞会累坏了,尽管格莱丽斯夫人并不注重食物和酒水的品质,她不像那些天生挑剔的贵族们那样注重口腹之欲,所以宴会上都是一些常见的食物,因此女仆们已经大大节省了时间,饶是如此她们也还是很疲惫,若是一个贵族老爷的舞会,那么厨娘们休想有任何几乎清闲,整个晚上都得忙碌不停。
格瑞恩则靠坐在椅子上和几个女仆叽叽喳喳的闲聊,她们的面容有着那种普遍的红润而粗犷,不像小姐们如同未被触及的水蜜桃般带着细小绒毛的肌肤,她们的皮肤或是黝黑或是布满日晒的雀斑,那劳作的影子已经深深留在了她们的眉间、眼角,她们是如此的健康又开怀。玛丽那瘦弱的身材让她像只小猫一样毫无声息,她来到厨房本想找格瑞恩来和她一起冒险,她说好要带她去那些她没有拜访过的走廊和房间。但小女仆显然已经聊的太忘我,早就把和小姐的约会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