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续之朱颜醉_作者:筌筌续红楼(151)

  贾琏自领了去平安州的差事,这两日正在家打点,忽有公差携文州知府公函来,请见贾琏,说道是文州府下辖徒县县令贪腐被查,交待说因之前托贾琏举荐,才谋了这个官,所以贪来的银两好些都孝敬了贾琏,此乃一面之词故来求证,且拿出一封贾琏署名的亲笔信来。贾琏近来早听得些许风声,心知此事多半与凤姐脱不了干系,也不去问她,径直引了公差,来回贾政,说自己断无此举,定是他人借名在外胡作非为,望老爷明查。贾政见竟有此等妄为之事,命赖大速速查明信是何人仿冒。一时凤姐听到消息来找贾琏商议,凤姐笑道:“此事原是那县令来求,那时你正好不在家,我想这是什么大事,就替你代办了,如今他时运不济被查了,咱们把钱退了就是了。”贾琏冷笑道:“不敢跟二奶奶称咱们,二奶奶好大本事,什么事情处理不了,怎么还来找我商议。”平儿在一旁忙陪笑道:“底下的事不敢让二爷为难,奶奶自会承担,老爷太太这里自然瞒不住,只求二爷在老太太面前好歹遮掩一下。”贾琏没等平儿说完,站起来道:“哼!你两个背着我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末了让我来顶缸,如今赶着出门且罢,回来再细细算账!”说罢甩门而去。凤姐见贾琏翻了脸,又怕执笔相公交代出别的事来,只好匆匆凑了几张银票,求着王夫人一起去向贾政告罪。贾政因凤姐是王夫人的侄女也不好说什么,幸而那公差看在贾政面子上,只命凤姐退了赃银,在证词上摁了手印,又带假造书信的相公为人证,回去向知府复命去了。后证实贾琏于此事确不知情,并无经手或谋划之疑,凤姐又无品职,无从追究,方才了结。

  这一日贾琏和林黛玉辞了贾母等乘船南下,紫鹃并贾母屋里玻璃翡翠,一个奶娘,四个婆子跟了黛玉同去,雪雁留在潇湘馆看屋子。秋桐也跟着贾琏同去,一路上少不得在贾琏耳边吹风:“若不是求爷带我出来,只怕回去就见不到了,想尤二姐是爷心坎儿上的人,都被奶奶折磨死了,我除了指望爷还有什么办法呢?”贾琏哼了一声冷笑道:“还当他们王家多大能耐呢,只怕悄停些过日子吧。”秋桐道:“平日只听人说,官场上的事一会儿一个样,王家犯的可是大罪,好歹别叫连累了咱们才是。”贾琏不由得听进去了,秋桐又撺掇兴儿把张华的事说于贾琏,贾琏听凤姐原来背后如此设计他,恼怒非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凤姐贪赃一事不日传到贾母耳朵里,贾母传她过来斥责道:“你也当真太没有分寸了,琏二说的不错,看来是我惯坏你了。”凤姐只伏在跟前磕头抹泪,别人如何议论她混不在乎,只贾母两句话戳得她心内羞愧不已。王夫人在旁见一时无解,又想起一件事来,忙向贾母道:“眼瞧着下个月月例银子是养不起这么多家仆了,上次商议裁减的事不知老太□□排谁?”凤姐忙止住泪磕头道:“老祖宗,这件事还是交给我来吧,我保管叫老祖宗放心,不叫他们出乱子。”贾母也知此事非凤姐不可,脸上缓了缓说道:“钱财富余什么事都好办,钱不够时什么事都难缠,你好生裁夺着办吧。”凤姐于是跟了王夫人出来,顾不得两眼红肿,妆面腌臜,忙去细细盘划。王夫人问她:“你心里可有主意?”凤姐道:“我想府里这么些年,人丁越来越多,原先是一个人做两三样活儿,现如今两三个人做一样活儿,还推来推去掉在地上,庄子上连年光景不好,都打发过去也不济,老的小的都是几辈子的家生奴才,更不能转卖与别人,失了脸面。不如每人给他们一笔遣散费,由他们各自回家去吧。”王夫人问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从哪里凑出来?”凤姐道:“太太不必担心,文州的事是我连累了太太,这件事就算花光体己我也要把它办妥。”王夫人知她立志要借此事在贾母面前挽回,也就随她去了。

  凤姐知道裁人的事必须干脆利落,否则里头沾亲带故的搅和起来,个个都来求情,就不好办了,因贾琏不在家,她便回了贾政和王夫人,把外头管家赖大、林之孝、周瑞等,里头管家婆子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等都叫来,安排道:“从老太太起,各处的丫头裁四个,婆子媳妇裁四个,外头小厮统共裁掉三十个,你们擦亮眼珠子,把素日里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挑出来,趁这次一并都裁出去。里头针线上的人都裁掉,这些活儿交给各处丫头们一并做了,花匠都裁掉,活儿交给各处婆子媳妇们一并做了,马夫轿夫都裁掉,活儿交给小厮们一并做了,十番上的女孩子和管她们的干娘都裁掉,家庙里小和尚小道士还有贾芹一伙人的差事都裁掉,让他们自去云游,改投别的寺庙去。告诉这些人,把手上的活计交接清楚,三日内由你们领了来我这里,拿契子,领遣散费,若过了三日,遣散费也没有了。”这里众人答应去了。凤姐又吩咐平儿道:“不论哪个主子来托情要留人,就说我说的,今年留下他们,明年府里上下都喝西北风去。”平儿点头道:“知道了,趁这会儿没人,喝完了药躺一躺吧,眼瞧着又要好几日不得闲了。”说罢仍扶凤姐回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