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本来懒得去听,然而不知为何,一旦听到,就很难忘掉,实在是麻烦极了。因此,第二天便给他们派下更多任务。最好把这群家伙累到没劲儿说话。
至于舆论中心的漩涡博人,则为了这件事数次大发雷霆,但同窗们也只是在他面前会收敛些,一旦他走开,便故态复萌。
一来二去,把博人气到七窍生烟,干脆一个人搬出学生营地,每晚都在教官的房子边上打地铺。佐助对他一向比较宽容,见他一直这样,后来便让他住在自己屋里。
莎拉娜和博人是任务小队的伙伴,她第一次来找博人时,与佐助撞个正着,别扭地说:“我是来叫博人去出任务的。”
第二次她来时,正好又遇上博人在门口点蚊香,就又改口说:“我是来找我爸爸的。”
到了最后,她只觉得无力扶额,干脆每次进门时,都说:“我来看你们了。”
最初,她走进屋子里,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全是局促和尴尬;但渐渐地,这句话变得十分自然,而父亲淡然的点头示意,还有少年那有点儿欠揍的嘿嘿的笑,都好像变成了生活中理所应当的一部分。
而宇智波佐助本人,对于这个以前一直不太熟悉的女儿,也从最初的疏远,逐渐变得比较亲近了。
现在的日子,虽然并非全无乐趣,但和他真正喜欢的生活,毕竟相差甚远。
唯一能让佐助找回片刻平静的,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入密林的深处,拎一瓶清酒,昂头望月,自饮自酌。
然而,曾经能够教人忘记一切的月色,如今却很难令他专心关注了。
酒若是凉的,他就会想起有谁会把它在炉上仔细温过;酒若是热的,他又会想起有谁专门到林间的溪流去打水来冰。以前在一起时,从来不去想的事情,如今全都涌上心头。
思绪纷繁,总归落到那个对谁都牺牲迁就,连呼吸的轻重都要小心翼翼,却偏偏在自己面前肆意任性的女人身上。
是她不经允许就走进自己的生活,也是她在最后关头临阵脱逃。不管那是因为爱着鸣人,还是因为害怕跨过那界限的种种后果,于他而言,都不能改变其“背叛”的本质。
那是他最难以接受的罪行和伤害。
从以前开始,对于背叛的人,他就只有一种一了百了的解决方法。
可是此刻,他却连那月色中显现出的温润白瞳,都不知道该如何抹杀。
甚至于,就连停止这种徒增烦恼的赏月,也做不到了。
27
时间对于日向雏田来说,比指间的流沙还要短暂易逝,白驹过隙,夏天和秋天一晃眼便过去了。入了冬后,树叶凋零,万物冬藏,森林中冷清得连鸟影也不太常见。
还好,自从上周进入了新年的准备后,木叶村每天都热闹到吵闹的地步,连居住在山里的雏田,偶尔都能听到些许。这些欢欣繁华的声音,让她也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过年气氛。
这一天,不知怎地,也许是气温凉了吧,余晖还未冷尽,一向很难入睡的她,竟然早早地就睡着了。
第一次张开眼睛时,她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X光片,另一侧的医生表情凝重地沉默着。这是确诊病情的那一天。
明晃晃的黑底白影确凿无疑地展示着病变。通过那用作伪装的隐形眼镜,她发现自己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这三十年多来的人生,还有自己想隐瞒、想忽略的一切。
医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请您尽早告诉家人,和他们一起商量这件事情吧。”
走出诊疗室,然后走出大楼,然后走出病院。日向雏田迈着步子,只是下意识地走着,却终于蹲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痛哭起来。
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度都没有,也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简直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但是,再站起身来时,自她空空如也的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感觉是轻松。
是刑满释放的轻松,是从小就没有奢望过的轻松。
她没有忍术的天赋,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曾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不要让别人觉得困扰,只要能让大家满意,即便是自己受一点委屈,也是不要紧的。
结婚后,她更加用力地这样告诫自己。她深知,自己是因为鸣人的感动和愧疚才得到这份婚姻,所以有很多话,她不敢,也不愿对他说。如果能说出口,很多问题也许根本不成问题。然而,她已经太过迁就,以至于不能够再进一步匍匐在地,向他献上更多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