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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雏田的花挨个开过一遍后,又到了雪割草悄然含苞的季节。
在这样的季节里,由漩涡鸣人在新年前几天挑了一个吉日,宇智波莎拉娜和旋涡博人终于成婚了。
宇智波樱连轴转地忙了好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这时很疲倦地坐在婚礼大厅后面的梳妆间里,趴在堆满了发卡、头花、粉底扑和各色化妆品的梳妆台上,有点儿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樱,盖上衣服。”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的门边响起,但他的脚步却并没有走进来。
樱发女子用胳膊支起身子,从面前的梳妆镜里,看到门口的宇智波佐助,淡漠地答道:“我冷不冷,不用你管。”
一星期前,佐助也从山上下来,为弟子和女儿筹备婚礼。
莎拉娜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最终变得很特别,不像父女,反倒像是经年不见又各自熟稔的朋友,虽然没有时刻相伴的亲昵,却带着一种宇智波之间血脉相系的默契。
而宇智波樱和他在这第二次会面中,态度不复上个冬天的剑拔弩张,算是十分客气,却又永远地止步于客气。
听到她的拒绝,佐助淡淡地垂下眼,转身离开。
樱把脊背挺得很直,却仍旧不可自拔地,用尽全力地,从镜子里凝望他那渐渐转过去的侧脸,突然大声说:“佐助!我以后都不用你管了,也不会再管你了……知道吗?!”
男人背对着她站定,心中冒出了两个词,谢谢你或是对不起,但最终只是很平和地说:“你睡吧。忍者要懂得保存体力。”
春野樱握紧颤抖的双手,眼睛望着镜面映出的,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流下眼泪来。然后她狠狠地擦了泪水,咚一声猛地趴在梳妆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合上眼睛自言自语地说:“不错,睡吧,春野樱。对你来说,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宴客的大厅里,最美丽亮眼的,仍是那从少女时期便吸引众人目光的山中井野。
她是来帮忙的,此刻笑意盈盈地帮樱招呼着宾客,偶尔眼光掠过梳妆室的方向,美眸中却不禁露出五味杂陈的神色。
她们两人曾经为佐助争执不休,终究没有任何一个是胜者。如今年纪渐长,井野对佐助的感情只剩下淡淡感怀,心中这份难过,九分都是为了自己宽额头的好友。
正在这时,井野和另一边的鸣人对上了目光,鸣人笑着对她举杯,喊了一声“谢谢!”,她也很开朗地笑着回应了。
——那难过里的剩下一分,可能是为了鸣人吧?
但她就像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那样,将这一分悄悄藏起,当这个金毛的火影笑着打招呼时,只回以同样的笑容和寒暄。这竟已是她唯一能为鸣人做的事情。
另一旁的博人和莎拉娜终于从各种敬酒和恭贺的战场中暂且逃脱出来,两人互相对望一眼,一齐狠狠叹了口气。
看着满堂热闹,莎拉娜忽然轻轻苦笑起来,涂着胭脂的美丽红唇弯成一个感伤的弧度:“我们真的要结婚吗?……如果今后才发现这条路太难,该怎么办呢?”
博人怔了怔,那一向很漫不经心的英俊脸孔上,在这片刻的沉默后,忽然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轻轻牵住她细长的手:“不要怕,你有觉得难的时候,就我背着你走啊,”说到这里,又戏谑地续一句,“如果我在哪一段走不动,也得劳烦老婆大人来背我啦!”
莎拉娜不禁莞尔,又白了他一眼:“瞧你这赖皮样子,除了我,谁嫁给你?”
博人嘿嘿笑起来,没羞没臊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然后笑容慢慢变得很轻。
“莎拉娜……”感受着掌心里这只手,凉凉的的温度,莫名地让人觉得心疼,“不要怕。”
她听着他很轻柔的声音,悄悄眯起有些发酸的眼,手指回扣:“嗯。”
这时候,宇智波佐助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向廊檐下的漩涡鸣人,在他身旁站定。
鸣人并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爽朗地做些寒暄,而是很安然地侧目瞧了他一眼,然后再次收回目光去望着远处阳光中的儿子,蓝瞳沉静,却又似感慨万千。
佐助也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片刻后,很平和地开口说:“鸣人,我今天就要离开木叶。”
鸣人目光一抖,脑海中霍然掠过了有些老旧却又过分鲜明的回忆。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顺从本心,抓住这家伙的肩膀大声喊“不要走”。这是他用半辈子去养成并贯彻的行事风格。但他最终只是慢慢用力握紧了拳头,波澜不惊地应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