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听洪澜说着,居然都想象不出林见笙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因为她见到他时,总是笑着的。
就连冲过那道烈火时,也没有半分惧色。
罗浮生懵了一会儿,也顾不上和刘叔说话了,直直冲了进去。
林见笙的房门是掩着的,刘叔走时,没有关。
低低的呜咽声从里面漏出来,罗浮生的脚步,忍不住地一停。
他从门口看过去,又宽又大的床上,林见笙裹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蜷成了一个团,脸都被蒙了一半,手指攥着心口,把睡衣攥得全都皱了。
罗浮生推门走进去,把栀子在她床头的象牙小柜上放下,轻轻喊了一声:“见笙?”
他喊得这样轻,林见笙却好像是听见了,攥着心口的手指动了动,呜咽声忽然停了。
罗浮生在床边坐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实在是烧得很厉害。
他便当机立断,想要把她从被子里抱出来。
然而林见笙却执拗得很,把被子扣得死死的,不让他动。
也难说她有什么力气,却真的叫他拿她没有办法。
刘叔正端了药进来,连忙劝道:“洪二当家,小姐一向不爱去医院,谁也搬不动。先让她把药喝了,睡会,清醒一些了,你再和她说试试。”
罗浮生也只好接过了药碗。
然后,愣住了。
他看看蜷得紧紧的林见笙,又看看刘叔,眨了眨眼:“她这样……怎么喂啊?”
刘叔伸出手,拇指与食指中指一搭,作了个口型,“啵”了一声,道:“就这么喂啊,小年轻。”
罗浮生:“……”
刘叔看看他,又忽然想到什么,道:“你等会儿,我拿相机来。”
罗浮生:?
刘叔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张要是拍了,小姐一定裱起来挂着……”
罗浮生:???
罗浮生端着药,毫无目的地注视着刘叔走远,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发了会儿呆。
可不敢回头。
他一回头,视线,好像就离不开她的……嘴唇了。
罗浮生想着,脸忽然地,就红了。
那一头,刘叔好像,真取了相机要上楼。
罗浮生一惊,也来不及细想,喝了一大口药,脸颊鼓得仓鼠似得,抱着林见笙的脑袋,吻了上去。
可林见笙,也喝不下这么多药啊。
他只好慢慢地,慢慢地渡。
一口药,渡得他近乎气绝,涨红着脸,扶着床又喘又咳。
刘叔却根本不见踪影,只听见那底下的留声机,又咿咿呀呀地唱起:“他二人传情/事被我看破,这内中缺少个人来说合。”
罗浮生:“……”
作者有话要说: 罗浮生:见笙,你家留声机成精了。
这是不是我第一次双更?
快夸我!我很宠你们的!
8、(八)
【四十八】
我醒了……
吗?
罗浮生趴在床沿,皱着一点眉,好像连梦里也担心着什么事似的。
他额角破的那道口,已经结了浅浅的痂。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把视线放低,还能看见他的手,正紧紧攥着我的手指——在我心口。
我一向有些管不住我这只左手。
此时,它就很不配合地,抖了抖。
电光火石之间,我闭上了眼。
随后,温暖的掌心,覆在了我的额头。
心如行军鼓。
【四十九】
烧……好像是退了。
为什么她的脸还是这么红?
罗浮生碰了碰她的脸。
是烫的。
他只当是自己的手心温度不准了,于是将自己的额头,贴住了林见笙的额头。
她的睫毛,就蹭着他的鼻峰,微微一颤,痒得他眼睛一跳。
罗浮生立刻松一口气地笑了。
退远了半寸,戳戳她的脸:“醒了怎么还装睡?”
这声音里有深刻的倦意,还有三分,心疼又好笑的宠溺。
林见笙先偷偷半睁了一只眼,然后才弯起眼睛,朝他傻笑,那刚才他戳过的地方,立刻凹陷出一个酒窝来。
她说:“哈哈,生哥,你怎么在我床上?”
罗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