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仍在外参战,空缺的席位,就在她的对面。
这场会议后,十九路军与陆家军各自为战。
三日后,陆家军已开始陆续撤军。
林见笙在战壕里找到连战三天三夜的罗浮生,说:“生哥,不能再等了,援军不会来了。”
罗浮生说:“我还不能走。”
林见笙捧着他的脸,与他贴着额头沉默半晌,直到罗浮生反身继续参战前,两人什么也没说。
无计可施。
日军增援不断,留守东江的十九路军腹背受敌,最终没能撑得更久,两日后,也被迫撤离。
而截止九月中签署停战协议,应山铁路早已修缮完成,六支各地援军……
一支也未到。
【一百二十八】
协议签署后,东江近乎重新洗牌。
许星程明升暗贬,做了东江市的傀儡市长;林道山迁官去了南京;兴隆馆易主,勾结日本,抢占码头;洪帮则渡洋,去与香港致公堂汇合。
临行前最后一趟聚会,几位家长各自告别,我们小辈则自己坐了一桌。
许星程喝得脸全红了,说:“联姻有什么好的,看你们一个个拆得七零八落。”
我说:“是不比许二哥,你都没什么好拆的。”
许星程瞪着眼睛看我半天,往旁边人肩上一趴,哭得很伤心。
那不凑巧坐在他旁边的,正是林若梦,颇为嫌弃地推了推他脑袋,却怎么也没能推动,也就随他去了。
大家都很给面子地笑起来。
只有洪澜仍旧被他那句“拆得七零八落”气到,起身去找洪正葆了。
林启凯推推眼镜,无奈道:“我真的很怕她随时反悔,告诉我她不跟我走了,要去香港。”
我说:“我就不一样了,死刑早早判完,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的。”
罗浮生:“见笙,我……”
我打断他,笑道:“小别胜新婚,一别三年,胜金婚。”
然后举起酒杯,说:“所以,提前祝贺我与罗先生金婚快乐。”
【一百二十九】
大家都喝翻了,也只有罗浮生一人还在一杯一杯接着灌。
林见笙本来趴着在看他喝,看了会,拎起酒瓶,一步三晃地走出去了。
罗浮生坐在那,又喝了三杯酒。
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似的,走了出去。
林见笙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她喝了一杯半。
罗浮生此刻,倒宁愿她已经喝足两杯。
他那三杯酒的勇气,就在看见她的瞬间,消失殆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林见笙倒是动了动。
她在风衣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枚金面具,丢在地上,丢在他脚边。
罗浮生就蹲下来,把面具捡起,拿在手里。
是月高悬,两团影子离得远远的。
林见笙说:“其实也没什么,七年过得很快。”
罗浮生说:“不会这么长的。”
林见笙说:“其实,还要比七年更长一点。”
罗浮生说:“那、那我努力让它短一点。”
林见笙才回过身来,看着他。
罗浮生又看见她的眼泪了。
林见笙说:“笨蛋,你努力有什么用啊。”
罗浮生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他每走近一步,林见笙眼眶里的眼泪,就蓄得更多一点。
砸在地上,像下雨时擦过屋檐,绽开的一朵无色的花。
罗浮生抬手将面具扣到她脸上,说:“天子娘娘,你今天一点也不威风。”
林见笙把面具拿下来,伸手擦了擦眼泪,说:“你记得、记得给我写信。”
罗浮生伸手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温柔地蹭了蹭。
他说:“我一定记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见笙:生哥,我觉得你爹的名字,一样也很适合你的(-ι_- )
考前摸鱼,快乐似神仙。
顺便:我教资笔试过啦,哈哈。
20、(二十)【大结局】
【一百三十】
1936年冬,季叔叔在南林第一场雪时去了。
这件事好像早有预兆,又好像十分突然。
我接任他的一切事务,做了我父亲的副官。
季晏弥留时,原本就很瘦的身板更瘦得形销骨立,那一张脸就看起来更加刻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