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再简单不过。
可奥斯卡却快要被这反反复复的感觉搞得要崩溃了。
每次双方背对着离开都预示着下一次的重新相遇。
在即将牵上路易斯先生的手时,他突然产生些不适应。当然这并无不妥,这只是寻常的庆典舞而已。
每一次的转身离开都让他无比害怕下一次的两只手的触碰,就像这个圆圈,让他从始至终陷入一个循环。
之后他会重新与路易斯那双黑色的眼睛对视,那里有着巨大的、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就像有凶猛的黑色海水团团把他包围。
但又好似只有在路易斯的眼睛里,奥斯卡才觉得自己是被看重的。
特拉法加广场的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旋转的人群瞬间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碰杯声。
“新年快乐!路易斯。”奥斯卡转圈过来,精准地牵上他的手说道,满脸通红:“认识您很高兴,这是我来到伦敦一年里最开心的一晚了。”
“奥斯卡,我也很高兴。”路易斯回答。这是我二十年里最开心的一晚。
不一会儿,欢快的管弦乐宣告结束,人们不知疲倦地又重新变换了新的队形。
“我现在天旋地转的。”奥斯卡晃悠悠地走出来,险些要撞上路灯,他扭头看着路灯下仍旧站得笔直的男人:“不得不说,您真的很适合跳舞。“
“但是现在我必须得和您告别了,太晚了,卡蜜儿小姐可能会很担心。而且,我的舅妈也比较……”
路易斯没说什么,轻微点了点头。北居住区和公爵府在广场的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我家在北边,看来不能和您同一道了,再次感谢您的颜料,请您路上务必小心。”
两个人相互告了别。
奥斯卡才走了几步远就频频扭头,他很喜欢这个古怪又友好的绅士。
而那个绅士的背影挺得永远笔直,从来不东张西望。
路易斯回到公爵府。
门口停着表弟约瑟夫出行用的马车。而现在马车的车体正激烈地晃动着,里面传出男女的叫声,一听便知道在做什么,还夹杂着皮肤相互撞击的声音。
从未体会过的好心情霎时灰飞烟灭。
真是好一家子。
路易斯刚脱下风衣,便被莫里斯夫人拦住了。
他的伯母此时神情很严肃。路易斯饶有趣味地回看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莫里斯夫人看着他不太友好的眼神,咽了口口水,但还是以长辈自居,开口质问:“路易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而坐在沙发那边发出阵阵抽泣的卡蜜儿小姐委屈又怨恨地看着他,眼睛俨然是哭肿了。
莫里斯夫人走到沙发旁边,摆着架势:“我有话想和你谈谈,过来坐吧,侄子。”
路易斯没有动弹。
莫里斯夫人好像被驳了面子,直接责怪道:“男伴半路离开这样的事让被抛下的女伴多么丢人。更何况你还没有打声招呼,让卡蜜儿一个人在女公爵府里等了那么久。”
“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你孤身一人难道不该和我们这些温暖的亲人一起作伴吗?”
“你该不会是故意作弄卡蜜儿的吧?我劝你……”
“你是不是去街上找乐子了?”卡蜜儿打断妈妈的话,抬头问他。
“没有。”
令人生厌。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卡蜜儿不问清楚誓不罢休。
“我需要向你汇报吗?表妹?”
路易斯温柔地笑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了顿:
“我啊,去找奥斯卡去决斗了。”
温暖的亲人吗?真恶心,也许你们更喜欢这个答案。
他露出一个微笑,如果把这微笑抽成丝丝缕缕的话,你会发现里面藏有地狱般邪恶的意味。
整一个晚上路易斯好像都并不吝惜他的笑容。即使刚刚的笑容稍纵即逝马上恢复一同往常的阴沉,在场的人都瞬间感觉到他心里的巨大欢愉。因为他轻易不肯变动表情的脸上,从未如此展露过这般笑容。
“!!!”
两个女人被这话和他的笑容惊呆了,卡蜜儿拿着手帕擦眼泪的手也突然静止。
莫里斯夫人半张着嘴巴,想了近一晚的冷眼冷语瞬间烂汤在肚子里。
最后还是卡蜜儿先反应过来,“表哥,你没有伤到自己吧,快回房间歇息。”
她霎时喜笑颜开,原来表哥冷酷外表下隐藏着对她波涛汹涌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