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恩师相信自己的孩子,而下官相信自己的恩师,所以下官必须得相信侯爷您。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不管事实究竟如何。”
恩师之子:“……”
邪恶的笑意渐渐消失,转作沉默。
沉默不知多久,忽而又哈哈大笑,眼睛里灿若星光,大力拍着我的肩膀,拉着我,带着手下往回走。
“走!回去,喝酒!不醉不休!白大人,你这个朋友本侯交定了!”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
风刀如割,残阳成血。
☆、犯上
我是真不太会喝酒。
被庞昱这厮活生生灌醉后,套去了不少话去,最后还是由武扛回来的。
“大人……大人……大人清醒了没?……”
“没……”我迷迷糊糊回道。
武拍了拍我的脸,我借着酒劲龇牙咧嘴作狗状要咬他,咬空了。
武又逗了几次,边逗边忍不住在旁发笑。
“大人可真多变。”
“……多变……多变是一种能力……”
武不笑了,严肃起来,掰正我的脸,直视我的醉眼。
“大人可还记得安乐侯带您去了什么地方喝酒?”
“……什、什么地方?”
“阮红堂。”
“……阮、阮红堂是什么玩意儿?”
“是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挪用赈灾官银大部所建而成,里面无尽奇珍异宝,无尽民脂民膏,更甚者,还有这大半年来从陈州民间搜刮来的无尽美貌女子,皆囚禁于此,成禁脔。”
“安乐侯邀您在阮红堂内饮酒,灌醉您,套您话,饮酒作乐,极尽奢靡,最后安乐侯令美娇娘们侍候您的时候,属下把大人扛了回来……”
“哎,等等,关键时候你把本大人扛了回来?”
“大人……”武阴恻恻了男声。
“快把本大人送回去!”
武不理,扭头就走,向外面扬声吩咐:“大人醉了,吩咐下去,让厨房熬碗醒酒汤过来——”
“是。”
醒酒汤不多时便送过来了,武给我喂,我不喝,反倒推他:“大老爷们的喂什么喂,让本大人心心爱的青娘过来……”
武:“……”
“醒酒汤都堵不住大人您撒酒疯的嘴。”
我被他一勺接一勺的快速喂搞得有些呛,咳嗽连连,连推带拒:“……夭寿喽,这么不尊重你家的大人,你这是以下犯上……”
终于喂完,迷迷糊糊地颓倒在了床榻上,半昏半沉,似已在梦乡,又似犹在现实。
床边有道高瘦的人影,灰蒙蒙。
“……”
“有时候,属下还真想试试以下犯上。”
“……可又,每次有这种念头的时候,莫名总有些毛毛的。”
嘟哝声,渐渐远去了。
脚步与背影共消失去不知名的远方,迷蒙,模糊。
我从床榻抬起头来,盯着他的背影嘿嘿地笑。
☆、发信
“袁正还活着么?”
“还活着,安乐侯方面几次三番想下手,都被咱们的人暗中破坏了。”
“不错,保袁正的性命无虞,但不要保得太明显。”
“是。”
“退下吧。”
“……大人。”
“怎么,还有事?”
我扇动着书页,挑起一边的眉看他。
武微弓着背,含糊许久,终于勉强组织好语言。
“大人,对袁正,救了又扔,扔了又暗中保护,究竟是想不想救?数日来,下面的弟兄们,被大人反复无常的动作,弄得好一头雾水……”
“救,当然得救——但不该是咱们亲自出手救。”我拖动着长腔慢慢道,武等数个心腹武官屏息凝神静听,大气不敢喘一声。
烛光隐约,书房里光线晦暗不清。
“救袁正出牢狱,暗中保袁正,乃是为了让袁正晓得,咱们于他是好的,是现在,他唯一的护身符。”
“堵嘴狱卒,扔袁正回牢狱,乃是为了诱安乐侯误以为,咱们与庞家一条战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