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老是这样皱着眉头?”他轻轻地道。“……十几年了。我不曾见过你眉头舒展的模样。”
慕容复不答,胸膛起伏,沉默地回望他。
萧峰似轻微地犹豫了一瞬间。他的拇指触上他的唇瓣,轻轻抚摸。这是一句无声的、不曾出口的征询。
慕容复闭上眼睛。这是默许。
他俯身,去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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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萧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屋顶和床铺。清晨的鸟声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低低鸣叫。竹帘低垂,映入满眼夏日清晨的绿意。
他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昨夜那一场激烈情/事,柔情蜜意顿时涌上心头。
他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触摸枕边人,不意手臂伸出,却探了个空。他一惊。翻身瞧时,床榻内侧空无一人。
一个声音唤他:“萧兄。”
慕容复双臂交抱于前胸,半坐半倚于榻边几上,沉默地望着他。
他脸色清爽,长发梳至顶心整整齐齐挽成发髻,一看便是起身已久的模样,不知已这么站了多久。
“……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萧峰笑道,以手臂撑起半个身子。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慕容复身上穿的不是家常夏装,而是一袭紫紬军袍,剪裁合度,服服帖帖,紧贴着他颀长身材,猿背蜂腰。他未披甲胄。但是头发分明已经梳理成了方便马背冲杀、战场驰骋的式样。
“你……”他微觉诧异。但随即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四肢百脉忽然没有力气,眼前微微一黑。心想:“我实在欢喜得过了分。”
慕容复这时动了。他站起身来,缓步走至榻边,侧身于榻缘坐下,仍是静静地瞧着他。
“干甚么这样地瞧着我?”萧峰柔声问。
他被慕容复瞧得隐隐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抬手想去握他手,不料一抬之下,猛然惊觉,手臂至指尖一路,软塌塌地竟无半分力气。
萧峰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便想翻身坐起,不料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复抬手按住他肩膀,轻轻一使力,已经又将他压回枕上。
萧峰暗暗心惊,忖道:“不好!”一提气时,内息也已提不上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头脑飞速转动,正百思不得其解,忽闻慕容复缓缓地道:“悲酥清风,无色无臭。我不过略加添补,使之少了一种刺目流泪的气息。”
他这一句话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然而萧峰听在耳中,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张口结舌,望着慕容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头脑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他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
慕容复没有立即回答。他伸出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抚上萧峰的脸。他的手指修长,指尖微凉,于萧峰的眉骨、眼睛、脸颊上,一路恋恋地描画过去,眼光里带了无尽的怀念和不舍。
“十多年前,我们因‘悲酥清风’这一桩机缘相识。”他低低地道。“……萧兄,你还记得么?”
他微笑起来。唇边笑意温柔如春水,丝丝缕缕,极罕见地,爬升至他眉梢眼角。“……今天,只怕也要应在这一件东西上头分别。”
萧峰猛地一惊,不及开口,慕容复已经化掌为指,出手如电,点了他哑穴。
“对不住了,萧兄。”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仍未褪去。“……我是迫不得已。若非如此,只怕此事不能善了。”
他默默地瞧了一会儿萧峰,俯身替他一粒粒扣上小褂的纽扣,又替他套妥上衣,系妥长裤。
他很耐心。动作很慢,很温柔,很生疏——慕容复这一辈子大概只有被人服侍的经验。
做完这些事情,他伸手至萧峰鬓边,替他拢一拢凌乱的头发,低低地道:“萧兄。我要走了。”
萧峰睁大眼睛。他想问“去哪里?”但开不了口。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慕容复似不曾听见他无声的呐喊。“……耶律洪基带了十万大军,赵煦只肯给我八万,其中一半还是步兵。此去若跟他硬拼,就是以卵击石,胜算不大。但也得试一试。”
他以手指细细梳通萧峰的乱发,朝他脸上仔细地端相了一端相,柔声道:“好了。”
萧峰五内如沸,心头只翻来覆去盘旋着这一句话:“你不要去……你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