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耳朵流血了……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哥哥!”
“别叫我哥哥!有你在我什么事都做不成,让开!”
月白塞着耳机,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他像是无意间窥伺到一段别人的秘密,甚至不敢倒回去重听一遍。
这是……他和黑羽小时候的声音吗?
在放空的杂音里合起眼皮,可无论如何都搜索不到这段记忆。他不敢再想,仓促地把磁带连着收音机一起放回抽屉深处,手指收回时碰到一只扎银缎带的小盒子。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逃避的了,月白抽掉缎带,月色下,卡在绒布垫子里的小东西银光流转。是那只钉在黑羽的耳廓上,被他吻在唇齿间的戒指耳骨钉。
原来黑羽的伤疤是他留的,耳钉也是为他而戴的。朱砂痣是他,白月光也是他。
原来它们是一对的。
他们早就是一对的。
闭上眼,无数无数的画面像暴风翻滚,记忆回到起点,和黑羽发生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又重新上演。
从医院里喂他吃的第一个苹果开始,接着是走廊里隔着羽绒服的拥抱,小洋楼下无声的演奏,直到他还到对方手心里的那颗润喉糖。
出院后枕边的睡眠精油,考场外的奶茶,红地毯上的舞蹈,和唇边的玫瑰花。
为了他几句话黑羽把嗓子都熏哑了,也为了跟他说句话就去图书馆蹬高爬下。
他发脾气,黑羽顺着他,他欲言又止,黑羽明白他。
在家门口倚着他哭,第二天又在窗边亲他。
自己喝得醉醺醺,扛起他时又意外地稳当。
他呢?
说着把黑羽当陌生人,却又没法不担心他,说着两个都不选,又陪他回家,和他拥抱接吻。
黑羽又出现在他面前,对着他弯起眉眼——月白,就算我不是你男朋友……
“承认吧。”
胸口的睡衣被抓得比心头还要乱。
“你和他,就是注定分不开的。”
第二十四章
对于考试,黑羽向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管挂科还是补考,只要读到第四年能毕业就行。然而这天上午,就连一向如临大敌的月白也考得心不在焉。
交掉试卷后双双去食堂吃午饭,边吃边聊,最后才发觉一个在说桌球俱乐部,一个在说心理研究所,根本就鸡同鸭讲不在同一个频道。
“没事,你这段时间能吃能喝能睡,考试还考第一名,肯定恢复得特别好,不担心的。”
“不担心,那你说话抖什么啊?”
下午复查的医院就跟学校隔一条马路,脑片和专家号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到了直接去拍片就行。现代化医院看病效率很高,下面成片了楼上电脑里直接就能看到,比交了考卷立马出答案还要刺激。
诊室里,老大夫一边读片子一边喝茶,沉默一会儿:“年轻人恢复得很好嘛。”
黑羽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谢大夫,捏捏月白紧绷的肩膀:“我说什么来着?快想想怎么犒劳我爱的供养,只抱一下不行。”
月白嫌他不正经地捅他的腰,大夫用力咳嗽一声:“以为这就万事大吉了?后面恢复期还长着呢。”
嘱咐了七项指示八大注意,大夫开完药,黑羽拿着取药单问:“那他失忆的情况,慢慢也就恢复了吧?”
“失忆?”大夫都忘了这茬,推推金边框眼镜,翻看出院小结,然后又重新调出片子来。
两人对视一眼,月白又坐回诊桌对面,黑羽又捏紧他的肩膀。
“当时猜测能恢复是因为存在脑部水肿等情况,比较复杂,但你看这个地方,现在水肿完全消了,周围也长好了,十分清晰。这样还没恢复的话,就比较难办。”
这说法和黑羽的预想不太一样,他消化了一下,决定还是乐观些:“难办没关系,您说怎么办就行。”
老大夫的目光转向他们,交叠十指又重复一遍:“难办,就是难办。”
医院外的天空清明透亮,春色已深,楼宇间还有燕子剪着尾巴穿梭而过。
恍惚着走出门,黑羽像怕光的夜行动物一样突然停了脚。后面低头看手机的壮汉直接怼他背上:“操,突然停下来要死啊?”
他木然地回头,看到才春天这人就露出一身腱子肉,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么健康的人也要来医院。
“你有病吗?”
月白从下一趟电梯里追出来,挤进人群时黑羽已经被推搡到了玻璃墙上。和壮汉做了解释,月白半跪在滑下去的黑羽面前,又上火又心疼:“你怎么回事?我是不是也得给你挂个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