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神偷_作者:半堆糖(54)

  “是左眼还是右眼呢?”

  月白还没来得及睁开,另一边也被柔软的嘴唇碰触了。

  胳膊撑在身后,他在一片令人心颤的黑暗中一寸寸往后躲,动作很慢,落在黑羽眼里就像欲迎还拒。

  黑羽不肯善罢甘休地凑上前去,按住月白的手背:“是不是还有鼻尖。”

  他像作预告那样,反而让月白更加紧张,鼻尖被轻轻一吻就酸涩得发红。

  “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窗边,我亲的是你左脸还是右脸?”

  怎么会忘呢?可无论月白说什么,黑羽都会在他软软的脸蛋上两边各来一下。

  下次亲你你别跑行吗?

  嗯。

  月白真的没有再躲,因为他已经被黑羽密密仄仄的吻逼向座位另一端,后背贴在了包厢壁上。

  他垂死挣扎地说:“表格里没有这些。”

  黑羽仿若没有听到:“最后是嘴唇。”

  浓密的睫毛越来越近,说话间,四瓣嘴唇虚虚地擦在一处。

  黑羽扣住月白的后脑加重力道,简直把对方当成小孩子吃的软糖,极疼惜极疼惜地舔吻,极放肆极放肆地厮咬,而月白只有承受的份儿,呆呆张着嘴,甚至都忘了拒绝或者回应。

  游乐场上空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有一闪一闪的光照亮了银耳钉和黑羽专注的半张脸。

  他恋恋不舍地吮吸,然后将月白放开,明亮的眸中满满都是对方的影子,和游乐场上空一朵朵绚烂的巨大烟花。

  “表格里是没有这些,是我给你附加的。”黑羽把他软软抱进怀里,持续不断的烟火声中,反而是耳边细小的话语更为清晰,“所以你得告诉我,和我接吻是什么感觉。”

  从摩天轮下来后,他们两厢无话地回到宾馆。月白躺在大床上,和黑羽之间远得还能再塞下一对妖狐大天狗。

  黑羽不看他,也不追问,好像就是要他好好想想。可殊不知早在他亲吻月白的耳垂时,月白就已经彻彻底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害怕的,喜欢的,让他紧张的让他悸动的,全都搅成了一锅什锦八宝粥,炸成了天边的五彩烟火。

  周末过得过分荡漾,代价就是在接下来的期中考试周里日日通宵。月白没精力再思考和黑羽接吻的问题,黑羽也又恢复成他的专职司机加保姆。周一上午考一门下午考一门,写断两支笔,周二交一篇论文,又拉低了平安大学的平均学术水平,周三做完小组演讲还要测验12分钟耐力跑。到了周四晚上,月白坐在台灯下咬笔头,眼皮直打架。黑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好了该睡了,明天下午还去医院呢,求你当一晚上大爷,考砸就考砸吧。”

  比起明天上午的考砸,月白更怕下午的复查:“黑羽,可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羽抽掉笔,握住他的手:“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失忆也是一样,都要有个过程。”

  他去自己书架上抽出个牛皮本,压在月白的高数书上:“实在担心的话,喏,这个本子里是你耗费前半生精力所写下的一千零一个小故事,就当复习一样翻几篇,说不定哪一下就打通任督二脉了呢?”

  月白将信将疑,翻开一页,可看到上面写的字后又合起来:“我好困,还是去睡觉好了。”

  要是看完了都打不通呢?

  他有点怕了。

  脑部手术后最是需要休息,关了灯黑羽把他塞进被子里,戴上一副耳机:“特地给你准备的睡眠磁带,听着赶紧睡,什么都不许想。”他在枕边坐着,双管齐下地拿出睡眠精油给月白揉,等呼吸变得匀长后才悄悄离开。

  然而睡意是被音乐刻意营造的,随着磁带走到尽头,月白也再次醒过来。他对着虚空眨眨眼,想起来还有三尾给的那盘。

  组装收音机的初衷就是为了它,换完磁带,月白忐忑地躺回床上,左手按着砰砰跳的心脏,好像发考卷那一刻的紧张。

  磁带应该是翻录的,带子被久远的时光打磨出陈旧的沙沙声,长段杂音过后,放起一首模糊的英文歌。

  还没听出名堂,一个稚嫩的声音就冲出来:“哥哥!下周音乐课我就是想唱这首!电视就放一遍,你快学学,教教我啊!”

  月白一惊,绞住耳机线。

  另一个声音响起,又急又低:“闭嘴,安静点!”

  稚嫩的声音跟着唱了一段,又喊起哥哥来。

  “你好烦啊!能不能不要说话!”

  接下来的一段由于磁带老化,听不清楚,再有声音时歌曲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