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韦利将近两日的要务全部说完,拜伦看向跟在海格后边,大块头也遮不住的高挑身影,说道:“好,还有什么事,我明早一起处理,你们两个回自己岗位做事吧。杜弗兰,你快进来”
没等安迪开口,存在感十足的金毛胖崽先声夺人:“杜弗……杜弗兰?爸爸,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超级聪明、非常厉害的叔叔吗”
童言无忌,可屋里余下的两人,无论是夸人的,还是被夸的,都难免有几分羞赧不自在。
拜伦忍不住伸手摘下警帽,捋了一把额前碎发,随即看向好友解释道:“他睡前总要听故事,我……也不会编这些,就跟他聊点身边的事情……这小子,记性还挺好……”
阿奇拆着自家老爹的台,拆上瘾了。
他颤颤巍巍地从书桌上站起来,冲着安迪的方向伸出两只莲藕似的肉胳膊:“杜弗兰叔叔,我爸爸总说你,比亨利伯伯还多,但是他从来都只说你好话的哦”
至于建筑所的亨利先生,拜伦被工期催得烦了,难免会跟儿子吐槽几句。
安迪轻柔地把阿奇揽在怀抱里,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蓝眼睛说道:“你爸爸也总跟我夸你的,说阿奇是最乖、最懂事的孩子”
拜伦见两人你来我往地聊得开心,一大一小两颗长满金毛的圆脑袋,碰在一起,煞是有趣。
过了一会,考虑到阿奇同学日益增加的体重,拜伦走过去把胖儿子转移到椅子上,看着似乎有些心事的好友问道:“刚才海格说,你专程找我?”
安迪却在哈德里队长凑过来的瞬间,闻到一股女士香水的气息,靡丽庸俗,杂乱廉价,令他心神不宁。
他顿了顿,手指不自知地攥紧,暗自做了个深呼吸,才将布鲁克斯的事情,从头到尾说出来。
“所以,你要用自己的积分替他?哦,杜弗兰,这种事情不好破例,不然我担心以后,会有人被迫‘自愿’让出积分……
这事的确是假释体系中欠妥的地方,我会考虑。你安心回去准备教案吧,下周的课堂,我也很期待”
安迪点点头,转身准备走,就听拜伦身后传来奶声奶气的告别:“杜弗兰叔叔,再见哦”
“再见,阿奇伯德,要天天开心”
“嗯,但是今天我一般般啦,老爹被阿姨们围着,看起来好不开心的,所以我也不高兴”
‘这或许是目前听到的最好消息’,安迪在心中思忖,随即无奈地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真的是,没救了……’
几天后,正在按照标号将书本入柜的老布,被狱警摩尔特一路带向办公大楼。
“长官……请问队长先生找我是……”他在肖申克亲眼见证过好几届典狱长更迭,数不过来的狱警轮换,足够老布明白一个道理:被找上门的,没有好事。
“海特伦,放心吧,你没犯事”
更多的细节,摩尔特亦不清楚。不过,即便他知道,也会对上司的一切指示,守口如瓶。
想到近来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浮动的假释改革,布鲁克斯·海特伦的心不断下沉,他想:‘或许,还不如犯事了呢……’
狱警推开队长办公室的红木门,正在翻动档案卷宗的哈德里先生映入眼帘,这无疑令老布的脸上,更显出几分绝望的神色来。
“海特伦,1923年入狱,想来你在肖申克也接受到足够的教训……”拜伦低沉的声线中,透出冰冷的味道。
看过档案册上‘因赌博失利,杀害妻女,一级谋杀,无期’的记录,队长先生很难对这种铁石心肠的赌徒,有什么好脸色。
即便,他如今看起来,已然是行将就木、追悔莫及。
“不,长官,队长!请您……我愿意继续赎罪,我愿意终生留在肖申克……”布鲁克斯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惊惧和懊悔而刻入骨髓。
拜伦禁不住嗤笑一声“呵,海特伦,我们不妨来算一笔账。
不提食宿,单说你每个月在医务室领的药品,在外面至少要卖50块。你觉得,我们的监狱图书馆,会为一个管理员付多少薪水呢?”
在狱警队长也只有六百月薪的肖申克,这个答案不言而喻。
不用说在监狱里,便是外面的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做赔本买卖。
老布的头几乎缩进胸腔,他知道,自己这样毫无用处的破抹布,会有被丢入垃圾桶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个结局,来得这样早。
布鲁克斯含胸垂首等待队长先生的宣判,‘不是在冬天被赶出去,也算是幸运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