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社区娱乐中心的地基夯实,施工棚越搭越高时,从餐厅老板无意的抱怨中,拜伦得知,在案发前两天,布莱奇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彻底开除。
而丢失的东西里,恰有一叠洗碗巾。
“那可是我老婆刚刚缝好的,边角上绣着小小的鸢尾花,哎,那个混蛋……”
拜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店里还有剩下的吗?”
胖老板一愣,随即打开身侧的柜子,指着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布料道:“当然,这种花样是我们家的标志,老主顾们都认得”
想到至少会被留存十五年的案件证物,拜伦攥紧拳头,带着一份纪念品,欣然离开。
在路上,他低头望着,那朵黄线勾勒出的鸢尾花,想道:‘或许蓝色更合心意,但若能友谊常存,我亦知足’
近两个月,始终奔波于案件和工程之间,因分身乏术,而连连旷工的哈德里队长,看着主楼大门,都觉得有几分陌生。
摇了摇头,拜伦翻找出季度收益报告,拾级而上,准备接受典狱长的盘剥洗礼。
但当他应声推开门,看见坐在诺顿身旁,单手娴熟地操纵着老式计算器,头也不抬地浏览账单的银行家,因为抓住线索而沾沾自喜的心,瞬间跌入冰冷的泥潭。
拜伦背脊僵直,惯来在上司面前的巧舌如簧,统统不见踪影。
只因,眼前的景象,与他倒背如流、已然化为灰烬的那叠纸上,记载的分毫不差——从1949到1951年,杜弗兰替所有的监狱长官报税做账,诺顿典狱长,也不例外。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将人,从典狱长那里“借出来”的。
等回过神,他已然拽着安迪,踉踉跄跄地走回办公室。
而杜弗兰先生,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用目光紧随着拜伦的动作,看他面色阴沉地合上窗、锁住门……
任由他将自己,步步逼退到墙边。
“安德鲁·杜弗兰!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离楼上那家伙远一点!”对方的声音很低,离他的耳畔,很近。
“是的,先生”他并不后悔,却颇为遗憾。
毕竟,只差一点,便能取信于诺顿,触及要害的证据。
拜伦猛地拉起安迪的手,干涩喑哑的字句,从喉咙里一点点挤出:“那你知不知道,触碰那些肮脏的黑钱,跟给韦利、戴肯做账单,完全是两码事!
后者,撑死了算你无证经营,前者,可是彻头彻尾的从犯!”
他接着用极低的音量怒吼道:“是不是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就无所畏惧?!
杜弗兰,监察机构不是酒囊饭袋,有些东西,一旦沾手,再也洗不干净!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已经……”
安迪突然贴近,让队长先生的思路,断了线。
“为什么?这是个好问题”
那双向来澄澈沉静的蓝眸,燃着熊熊烈焰,隐约的危机感,让拜伦脖颈后侧的汗毛耸立,仿佛被捕食者,盯住不放。
“事实上,我还没能接触到典狱长的秘密……
但我不能再等了——为了自由,我可以付出很多东西,包括漫长的时间,却不包括在等待中,失去你
留下来吧,拜伦,留在肖申克吧,我将为你,扫清所有障碍……”
话音未落,银行家侧头在心上人的嘴角轻啄,纵使贪恋不舍,他依旧迅速退开,安静地等着对方更猛烈的抨击。
但出乎意料的,哈德里队长顿在原地,半晌,方才找回声音,硬邦邦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阴沉依旧,但微颤的音节,暴露出色厉内荏的实质。
这无疑令胆大妄为的囚徒,更添十足的勇气,安迪张口吐出字正腔圆的一句话:【丫头,跟我搞对象儿吧】
从头到尾每个字都不走音,可本该动人的情话,因为关祥海同学的授课,不够严谨,使得唯一的听众在反应过来之后,险些笑岔了气。
长着颗七窍玲珑心的杜弗兰,在见不到队长先生的日子里,模拟推演过无数种可能,唯独不曾料到:
潜心磨练许久的表白,居然令对方捧腹大笑,是的,并非是带着嘲讽厌恶的嗤笑,而是真心实意地忍俊不禁。
猜到自己闹了笑话,安迪带着忐忑张开嘴,打算用母语,中规中矩地倒带重来:“拜伦,我……”
这回,轮到他的尾音,淹没在唇齿相接之中。
拜伦队长用肺活量证明了“大小伙子”的实力,牵住微喘着的眼前人,将他的手扣在胸口,许下誓言:“余生,永远会在你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