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爷爷奶奶去世之后的三年时间里,她仍然对玛格丽物不离不弃,没有离开村子,平淡生活,不谈爱情。
得到姑姑精心照顾的玛格丽特,并没有像兽医断言的那样,活不过两年的时间。她顽强地活了很多年,即使是只健康的狗狗,只怕也不比她更长寿些。
我也看到了玛格丽特离开时,姑姑脸上的眼泪……
第四节
玛格丽特离开的那一天,满院子的蔷薇集体凋谢。在遥远的地方,有一朵牡丹却为它而开。我抬头望着天空,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下来了……心情却没有变得很糟。也许我真的已经变得足够坚强?
她解脱了,你也解脱了。流浪者安慰我说。你们曾经拥有过彼此,在一起幸福地生活过,这就足够了!
是的。她解脱了,我也解脱了。我们曾经拥有过彼此,虽然短暂,但足够幸福快乐。
我留下了她脱落的第一颗牙齿。几片指甲……哦,你没见过给她剪指甲的时候,每次都紧张得一团歇斯底里。还有一大束在她风华正茂时剪下的黑白相间的毛发。
留下做纪念的吗?
不止做纪念。也许若干年以后,科技足够发达了,我就能用它的基因复制出一个健康的玛格丽特来。一个不够就两个,三个……她将永远陪伴着我,我们再不会分开!
你是女巫,你自己就可以办到的啊!
跟人类一样,女巫也各有擅长的领域,法力各有高低。我不过是女巫中最普通的那一个罢了。
第五节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我乐于将午后到傍晚的这段时间,消磨在老槐树上清凉的咖啡屋里。槐花已经盛开,无数黄白色蝶形花串从咖啡屋屋顶垂坠下来,形成天然的美丽饰物。小桌板依然放在原处,上面常常放着一碟槐花馅饼和一壶薄荷绿茶。我会带上一个软软的带靠背的坐垫,使树椅变得舒适。我将长发扎成马尾,并不在意那样会暴露出自己尖尖的头形。长裙的裙摆也被我剪开,以方便随时攀爬上树。就这样随性歪坐在树椅上,赤着脚,感觉山风在亲吻裸露的肌肤,吹起轻飘飘的棉布的衣袖裙摆,人也变得格外慵懒。有时候我会在便签上记下脑海中闪现的灵感,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就在槐花香中静静地发呆。
那天,树下有异响将我从冥想中惊醒。透叶枝叶的间隙,我看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小小身影在奔跑。是玛格丽特!我揉揉眼睛再看,没错,真的是玛格丽特!
我不顾一切地飞快下树,当中好几次险些抓空跌落下来。
一旦着地,我连声叫唤: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她站住了,回过头来看我。
我赤着脚跑过去,抱起它,紧紧地搂在怀里。也许姑姑说得不完全对。往事里的玛格丽特不仅能看到我,还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玛格丽特宝贝,你的腿不痛了吗?是年轻的你吗?是蒲公英带你来的吗?我一连串地问她。
她不是玛格丽特。身后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扭头一看,是阿木。
她明明就是玛格丽特!我竟有些生他的气。同样有宽大下垂的黑耳朵,就像女孩子的披肩卷发。刘海又长又密,几乎将一双略带忧郁的大眼睛完全遮住。不是玛格丽特,还能是谁!
你再仔细看看。他说。玛格丽特背上有两块明显的黑色圆形图案,紧挨在一起,就像阿拉伯数字“8”,可它没有。
我忙检查它的身体。果然没有。而且毛色黑的油黑,白的雪白,不带往事里的黄色调。
怎么可以这么相像。难道它是玛格丽特的孩子吗?
玛格丽特没有孩子。阿木还是那种冷静得不带一丝热气的语气。
那你告诉我,她是谁?我急躁起来。
几年前我给镇上一家果品店送货,阿木还是不紧不慢,无意中看到老板家有一条长得跟玛格丽特很像的可卡。老板说,那是他领养的,叫芝芝。我跟他说起玛格丽特的事,还给他看过照片。他也觉得,芝芝说不定真的就是玛格丽特的姐妹。
几个月前芝芝又生了一窝小狗仔。有一只长得很像玛格丽特。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所以就求了它来。你会对她负责的哦!
会!会!一定会!我兴奋地连声说。我要把她当作一生的朋友。
对了,我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你看我的博客了吧。
阿木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