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就是你。”爷爷伸出手指点点我,面无表情地说,“就我对张起灵的了解,他是一个非常审慎的人。他不介意帮助别人,但是,他却不会轻易与人交心。他最终同意与老九门合作完全是基于道义。但是从你的故事看,他对你却不同,那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这点无法解释。”
三 启蜮 37
我合上眼睛,叹了口气:“你不明白,我更不明白啊。我说过了,我问过他,他没讲。”
真的如他所言,闷油瓶对我敞开心扉了吗?哪怕是在这之前,我们好几次生死与共,他也没有告诉过我原因。现在他失踪了,也许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一切记忆,即使我找到他,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了。
我抬眼望向窗外,白茫茫的都是未融化的残雪,居然有几分怀念的感觉。
那小子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爷爷拿起茶杯小啜一口,想了想又说:“一切事情都要有个起始。他和你在去西沙前不可能有接触,而据齐铁嘴所说,在去西沙之前,他曾经一度离开过疗养院,而且不知为何又返回了,就是在这之后,他对去西沙的态度才有了明显的转变。我想那里是一个转折点,他那次出去接头,可能是得到了要和你见面的信息。”
我不禁讪笑一声,“这话就扯过头了。我从长白山下来,一路潜行乔装,虽然不敢说我的技巧有多好,但反跟踪的经验还是有的。而且我的行程和目的从未对人透露过,有谁能泄露我的信息告诉他?”
“对,就是长白山。”爷爷看着我的目光异常锐利,“他在疗养院里,不是在看长白山的新闻吗?”
“开玩笑,那事情明明是在我下山之前……”
“如果他不知道你确切的下山时间呢?”
我喝茶的动作停住了,“你是说,他在关注着我?”
“没错。”
我激动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爷爷双手交叠仰望着我,“这没什么不对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看中了你。我只是从结果倒推。”
我反复地摇头,“不,这绝不可能。我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而且退一万步说,你说不理解他信任我,那他为什么要信任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接头人?不对,这个接头人根本不存在!如果有那个人,张起灵自己就能从疗养院逃走,他可以直接和那个接头人合作,为什么非要找上不靠谱的我?或者那个接头人认为我可信,怎么不直接和我接触呢?不,无论是哪种方案,都比我和他碰面好多了。只要有个人协助他,只要那个人不是我,他的结局再坏都会比现在强。根本就没有接头人,没有人帮他,他其实一直是那样……”
一直是那样孤独地活着……
我捂住嘴,发现我说不下去了。
爷爷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壶给我添上茶,“你先坐下吧。”
依言坐下抹了把脸,我努力稳住声线道:“没事……”
在两个老人的注视下,我下意识地捻了捻指尖。在寒冷的空气中,那点水渍带来一丝凉意,立刻就消失了。我忍不住苦笑起来,原来不死者也不是所有生理现象都消失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是要去找张起灵。”我说得尽可能坚定,不希望任何人由此误解我的决心,“我知道要找到他比登天还难,所以我需要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支援,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爷爷摇摇头,还没说话,二月红突然笑了,“得放手来且放手,得罢休来且罢休。狗五,我觉得你不必再废话了。”
爷爷“啧”了声,长叹口气换了个坐姿,“二爷你觉得怎样?”
“让他去,人生能得一奋不顾身之理由,值得庆幸。”二月红说着,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狗五,说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吧。昨日你远道踏雪而来,我那时便想,你定是又为了解九来求我的,结果果然不错。四十年前我就说过,希望你们未来都能做到无悔,现时你给我的答案我很满意,否则我也不会答应你。但你自己做到了无悔,却不要妨碍他人才是。”
爷爷苦笑着摇了摇头,“二爷你这么一说,我若再隐瞒下去,反而显得我气量不够了。”
我一听就明白他们是有重要的事瞒着我,而且很可能和闷油瓶有关,急忙问:“怎么?是什么事?”
爷爷这才说道:“其实我有一条线索。虽然巴乃那边没动静,但上个月,在张启山所说的那个淮安古村,我们发现有外人频繁入村的迹象。我疑心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张起灵,毕竟那地方知道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