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一下子都沉默了,我压低声音道:“你们出行不可能没防备。干掉对方,否则我们都会被杀掉!”
四 麒谕 35
车厢里几个人互相看了眼,一个头顶有圆秃的开了口,“话是这么讲,但是现在敌暗我明,出去不是找死吗?”
妈的,他还知道敌暗我明。现在最危险的就是出去救我们的闷油瓶,他们倒心安理得地躲在这。前方无路,后有追车,多活这几分钟又有什么用?
我懒得再说话,再次加紧了手上的力道,那港佬急忙挥舞起双手道:“你……别……脚边的……菜箱子里……就是……”
“谢了。”我松开他,一脚踹开了菜箱,果然看到若干支长短不一的枪躺在箱底,居然都是制式武器,不是私制的土铳。火力这么猛却落在一群怂包手里,我心中暗骂,抓起一支56半,拉了保险就抠着车尾的钢筋爬了出去。
这原本是个简易的梯子,焊在一侧车厢门上供人爬到车顶卸货用的,我用小腿把自己固定在上面,尽力躲在另一扇门后找狙击手。
“兄弟,你当心点!”
说话的是那港佬。我嗯了声,没再说话。虽然我很想状态神勇地一发把对方干掉,拿着枪的手却一直有些发抖。这里毕竟是海拔4000米以上的阿里山区,太不适合做这样紧张的交战了。我的心脏跳得太厉害,有一半要归咎为高原反应。
在我往外爬的时候,闷油瓶也已经钻进后车驾驶室抓住了方向盘。那车开得很直,也正在减速。他显然看到了我,用力朝我摆了几下手,示意我回车厢。我见他嘴唇开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突然哗啦一声,他旁边残存的玻璃竟彻底碎了。闷油瓶的身子应声一抖,接着就看到他肩头漫出一片血色。
我脑子里轰的一响,热血极速上涌,眩晕感几乎让我从梯子上掉下去。但闷油瓶的车只是左右晃了一下,马上又稳住了。
车厢里传出一声欢呼,我却只感到无比的恐惧。他这次的伤确实不致命,但处境却太危险了,山道狭窄,又不可能弃车,他根本就是个活靶子,身手再好也没用,随时随地会被人打成筛子。
绝不能让对方有补刀的机会!
我端着枪,死死地盯着山脊。四周都是秃山,没有树荫遮蔽,我们又在快速行驶,狙击手不可能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因为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他的射程。生死存亡,就在这几秒之内。
我在心里默数,才到二,一个脑袋便从乱石后探了出来。距离比我想像中还近,我们几乎同时瞄准了对方,扣动扳机的动作完全是条件反射,也不知道究竟打中了没有,那人身子一缩就消失了。
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后面的车终于在百米开外停定,闷油瓶从驾驶室跳了出来。我顾不上看他,果然没几秒那个狙击手又冒出头来,他换了个位置,枪口压低瞄准着闷油瓶。我来不及细想,就朝对方打出了三发子弹。
这次终于打中了,那人脑袋一歪枪就脱了手,子弹啪的一声打在了山坡上。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突然感到身下猛然一震,轮胎发出砰然巨响,车身朝一侧疯狂倾侧,我攀住的梯子上端一下子就断了,整个人被重重地拍向了地面,嘴里一甜,血就从鼻子里喷溅而出。
爆胎了!是刚才的流弹?
我本能地想缩起身子,没想到紧接着车子一个甩尾,一股巨大的拉力又将我抛了起来,梯子的焊点喀拉一声崩裂,我失去了和货车间唯一的联系。
这时候我还抓着枪,从高处俯瞰着一切,虽然只有短短几秒,这种上帝般的视野却给我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我的平衡完全是颠倒的,耳朵里充斥着尖啸声,听觉的丧失让眼前所有事物变成了默剧,似乎连时间也被拉长了。
我看见了前方的车已经停了,有人正用车厢当掩体和山上的人枪战;看见了山脊间前后冒出几个黑点,向着狙击手的位置冲过来;看见了港佬探出脑袋,惊讶地看我从上空掠过;还看见闷油瓶跑了过来,弓起身子蹬向山壁,打算借助反弹的力量追上我。
如果这是电影的话,那么下一个瞬间,他应当以0.1秒的千钧一发之势抓住我,但我却感到胸口一阵剧痛。眼角的余光扫过,我看到在那狙击手倒下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人,他冒着青烟的枪口正从我移向闷油瓶。
我竭尽所能地抬起枪,对着他拼命地扣动扳机,把剩下的子弹全部打了出去。说实话我在空中根本无法瞄准,大概一发也没能打中吧,但毕竟令他的动作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看我,也令得其他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而我则被枪的后座力猛推了几把,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便径直朝山下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