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实在是太沉了,我用两只手也挥不起来,不过我也不需要舞动它,因为我的目标是笼子里的黑影。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铁笼边,提起刀从斜上方插进了铁笼,本身的手劲加上古刀的重量,刀身毫无阻碍地就刺穿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影子发出一声惨叫,鬼手扭了几下,但因为缠得太紧,它根本动弹不得,就像一条被插在铁钉上的鳝鱼。
“去你妈的!”我把刀尖别进笼子另一面的钢筋里,组成一个类似铡刀的结构,把黑影夹在中间。它挣扎的力量很大,但越是挣扎,刀口就越深,我用力压住刀柄,打算就这么把它硬切成两半,没想到胳膊上突然一紧,竟然被一根蛇也似的手臂缠住了。
这么快就挣脱了?我低头一看,断掌仍然被卡在轮椅下,这只手竟然是从笼子里伸出来的。
妈的,倒是我自己傻逼了,为什么会以为鬼手只有一只?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我只感到那手臂在自己身上绕了好几圈,越收越紧,根本无法呼吸,我只能拼命抱住钢筋,把刀往下压。
要么是我先切死它,要么就是它先拧死我。藤缠树树缠藤,只能看谁更有耐力了。
喉咙里一阵窒息,我知道这就是蟒蛇缠身的感觉,一瞬间都变得缓慢而又悠长,缺氧让我的大脑空白起来,我真切地感到自己是如此地接近死亡。
不要紧,不死者是不会因为这样死的。如果不继续前进,一切就不会有突破了。
我抓着刀用力吸气,感到自己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胸腔疼得好像烧了起来,全身的肌肉止不住地痉挛。
也不知道这样一直持续了多久,直到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忽而瞥见笼里有些异样。
接着我感到全身一紧,我的头被鬼手勒着,狠狠按在笼子的钢筋间隙里,钢筋撞在我的鼻梁上。
我只觉得眼珠都要被撞得突了出来,就在这无比近的距离里,笼里那一团蜷在一起的黑色突然几下翻涌,接着翻出一对白眼,无神地凝视着我。然后它的眼下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条无比长的舌头朝我的眼睛舔了过来。
我大惊,将黑金古刀往下一拉,刀身沿着舌头中间贯穿过去,一些温热的液体溅入我的双眼,我的视野顿时一黑,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五 齐羽 12
我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蓝天白云,阳光投射的光线在眼前拉出一串耀斑,晃得我睁不开眼。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地面,是黄绿色的草坪,环境空旷而又舒适,让人感到有一股莫名的亲切。而下一秒我就回忆起了熟悉感的来源——这里的景观很像Windows系统的一张经典桌面。
一切都是这么协调,除了我不知为何在这里摆着一个类似思考者的造型。这实在很煞风景,让我觉得应该把自己从这幅桌面图里去掉。
如果还要补充一点的话,对面那个坐着不停削苹果的小姑娘也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虽然从画面上看她比我和谐多了。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情节跳跃程度大到有点扯淡了。
我不是在打怪兽吗?妈的这是梦游到哪了?就算是死前走马灯,也不至于挫成Windows桌面吧?
我活动着身体,心想不太对,我不可能会死,除非这是尸化后的里世界,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地方,那这就不是Windows桌面,而是我大脑的“桌面”了。
不过照道理来说,这种情况下我不是应该心想事成的吗?为什么没把闷油瓶弄来给我打一顿出出气,反而搞出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难道我骨子里其实是个萝莉控?
对面的小姑娘还在一门心思地和苹果较劲,她的动作与其说是在削皮,不如说是在刨花。最奇怪的是,她好像根本就不打算吃掉那些苹果,几个削得坑坑洼洼的苹果混在凌乱的皮里,让人一眼就明白她在糟蹋食物。
“我来帮你好了。”我向她伸出手,实在是看不过眼她的手艺。
“你懂什么,这要自己做才是诚心的。”她眉头都懒得抬一下,但答应间手一抖皮就断了。
“啊?都怪你!”小姑娘跺跺脚,一手把苹果扔了,忽地站起来,从身下的箱子里又摸出了一个,拍拍屁股坐下继续削。
我拧起眉头,总觉得这女孩的语气和神态有点眼熟,不由得试探着喊了一声,“……秀秀?”
“你咋知道我名字。”这下她终于抬头了,但也只是狐疑地瞥了一眼,然后又补充道,“不许再叫我了,我不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