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了哄抬文物的价值,他们会全力破解这些拓片,就像对狗爷的那片战国帛书那样。他们有技术有团队,进步得比我们国家更早、更快。”我顿了顿,最后再次郑重说道,“可是在国内,我现在只能找到你。我希望保留选择合作方的权利。”
钱老的嘴蠕动了两下,最后终于站了起来,“好小子。你想看咱们中国人自己的本事。这活我接了,你等着收货吧。”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又说道:“你说的最好是真的,一百八十多万的拓片数量太多,我这里装不下,你得为我准备更大的房间,还有几个可靠的帮手,有点文化水平的,我得有人帮我整理材料。”
我点头应允:“没问题,我不会亏待您的。我会付给您应得的报酬,另外人力物力您也不用担心。”
钱老瞪了我一眼,“你最好还要有点心理准备,这可不是小工程。我刚刚已经看过那拓片上的注释,他只是破译了语法和几个连词,核心词还未完全参透。如果你希望彻底搞清楚其中的意思,不可能今天开花明天就结果,恐怕得花上好几年。”
我扯扯嘴角,“五年,我可以等五年。在这以前希望您能出成果,什么样的都行。”
“可以,五年之内,我必定给你一个答复。”
“不胜感激。”我上前握住他的手,“谢谢您的协助,我一定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钱老没有说话。许诺下周一再来拜访后,我就拿起“拐杖”准备离开,他忽然叫住我,
“等等。”
我回过头,“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想你不要误会,我会接这件事,其中有一半是为了完成老友未竟的事业……小子,你身上有两面完全不同的气质,但是你在谈到这项研究的时候,感情是真挚的,我想相信你正气的那一面,我也希望我没看走眼。”
我咧了咧嘴。回顾刚才的对话,我确实更像一个奸商,“谢谢。”
“我可没在赞美你。”钱老一挥手,“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和老狗的关系,也是秘密的一部分吗?”
我忍不住扶着“拐杖”笑了好一会,看来是被看出来了,“这是五爷的决定,我尊重他的安排。而且,我用这个身份出没会更方便,八爷也没什么意见。”
五 齐羽 20
下到西泠印社门前,爷爷果然等在那里,我就把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他。他听了也十分高兴,想了想又问我说:“你真放心把那些密文记录拿出来吗?”
“我想没关系。毕竟那个族长密室里的记录都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了,知道了也就那样吧。如果能查明白,反而可能帮我理清过去张家发展的脉络。那六张纸的内容是什么才是我最关心的。”我顿了一顿,“而且我相信爷爷看人的眼光。现在要忧心的,反而是人力物力的安排。”
“这个你放心吧,就是置备钱老满意的工作室得花点时间。”爷爷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不管怎样都太好了,你赢了一场。”
“我还没赢够。远远不够……”我望向西湖,此时正是风和日丽,湖面一片风平浪静,与我当天和闷油瓶在拉昂错相遇时的湖光水色比,又是别样的风景。
真是奇怪,明明和闷油瓶在一起的经历万分凶险,但当时的心情却非常安定。反而是现在的平淡风光,连一刻都松懈不下来。
“正气的那一面……”我回味着刚才钱老的那一番话,“那反面是邪气的那一面吗?”
吴邪,无邪,要继续往前走,我就得把自己的天真无邪消灭掉。如果说这场胜仗付出了什么代价,大概是发现了自己当反派的潜能吧。
没多少天了,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得趁着这些天都安排妥当。我最大的敌人,正是我自己。
回去以后,我马上跟着爷爷一起着手工作室的筹备。想我那么多年才招到王盟这么一个二货,人手物色就干脆全数交给爷爷打点了,我专心对资料做盘点整理。至于这点整理,也不过是根据我以前从闷油瓶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对石片做简单的归类。当时闷油瓶对我说过的译文,我也凭记忆默写了下来,能不能成为参考也说不好,只希望真的能发挥出作用。
趁着这段闲暇时间,我把小花从地下室搬出来的资料都浏览了一遍。可惜那些文件没有多大价值,虽然也和张家铺考古有关,但只是前期准备工作的存档,例如人员调动审批器材采购之类,只能证明在56年确实曾有一支队伍去过巴乃,而且规模还不小。其中的样式雷更是熟悉得能倒背如流的东西,张家楼的内外结构我早就看得生厌了,也算不上什么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