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他表情严肃地说道。
五 齐羽 44
我愣了一下,“看什么?”
他一直看着我,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脸。”
我更是错愕,心说这算什么意思,还要刷脸认证不成?想着不自觉地就在脸上摸了一把,接着马上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卧槽。
他娘的,我都忘了现在脸上都是水泡,加上药膏和血迹,估计连印第安人都没我脸上那么精彩纷呈。
真是史上最糟糕的见面的平方。闷油瓶没一上来马上揍我一顿还我漂漂拳,算是很对得起我了。
“没关系,这点小伤很快就好。”我随口搪塞了一下,顺便对他解释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期间他一直没开口,因为光线昏暗,我也不太确定他有没认真在听。反正直到我说完了,他都没放手。我想难道是太无聊把他听得睡着了,便又喊了他一声。
“你情况不好。”回答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虚无缥缈的。
“能有什么事?”我摸了把额头,感觉高烧已经退过去了,持续的眩晕也好了很多。
他没说话,手指在我腕间按了几下,又道:“这十年你还稳定吗?”
“四肢健全,能走能跳,有什么不好。”我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说着就不由自主就笑起来,“还不如想想你自己。十年了,本来这次来,我都以为你肯定又把以前的事忘光了的。”
我忽然才有了实感,想到我们能这么自然地对上话,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以前每次冒险,离开的时候几乎都是大溃逃,没有一次是平安无事的。这次进青铜门,我已经做好杀身成仁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居然这么简单就能离开,而且闷油瓶没有失忆,顺利得简直让人不敢置信。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一跳,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送我们出去后还要回来吧?”
“没必要了,我也走。”闷油瓶的声音有点闷,过了一会才补充说,“这里的‘终极’已经被破坏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想了想有点明白过来了,“你是说刚才那些蜘蛛织成的天网……就是终极!?”
“终极的一部分,和圣湖一样。”闷油瓶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样子好多年都不能用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说的可不是一般的事故,虽然不知道这部分铃阵具体有什么作用,但闷油瓶在这里逗留总是有理由的。多少年来张家为了隐藏秘密煞费苦心,文锦她们贸贸然跳下来,砸出几个大坑把整个布局都给毁了,真是闯了天大的祸。
“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只有等。终极是有生命的,它已经保护了我们下一个十年,让它休息吧。”闷油瓶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扶稳皮筏艇的两侧,“先出去再说。”
我心知也只能如此了,注意力一转移,便发现水流不知何时已变得湍急起来,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有几处自由落体的小瀑布,几乎要把人甩下去。在这样强劲的水流面前,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唯有紧紧抓住小艇,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转,浮浮沉沉之间身上早就湿透了。
中途我呛了几口水,咳得要死要活,肺里火烧火燎的,也顾不上看地形,只觉得硫磺味比刚才那个瀑布淡很多,估计有雪山融水汇流,刺骨的冰寒冷得我直打哆嗦。
我们几个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漂流了很久,直到最后靠岸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是晕头转向,四脚并用才爬上陆地,干呕却吐不出东西。
我俩休息了一会,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后面两只艇就陆续到了,于是又上去帮忙拉靠岸。她们几个同样转得七倒八歪,一爬出来就趴在地上直吐水。
这里依然是乌灯瞎火的一片,但明显能感觉到外面吹进来的风,看来这条地下河快到出口了。
闷油瓶拿出固体燃料点了火,男女各分开两边来整顿。
虽然是互相背对着,但现场毕竟有女性在,不能像以前那样脱得赤条条地烤火,我们只得把湿透的棉衣扔掉,靠着点旺的篝火来取暖。这么一放松,我才感到全身疼得好像要散架般,我和闷油瓶相对席地而坐,本想和他再说几句话,没想到头一点就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这一觉我甚至连梦都没有半个,直到被一声尖叫惊醒。
“我要回去!”
全身一震之下我睁开眼睛,抬头发现闷油瓶已经躺倒歇了。尖叫声从另一边的火堆传出,依稀还能听到几个女孩互相推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