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就有点沮丧。
以前我总觉得闷油瓶太玩神秘,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不信任我,可我现在是绝对信任他的,竟然还是积累下了那么多的秘密。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摊开来,把一切都讲清楚?
我叹了口气,干脆把问题推了回去,“你再说具体点,我不知道该讲什么。”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脚下一勾把“文锦”之前坐的凳子勾过去坐下,沉声道:“你没有发现,医生寄给你的东西少了一样。”
我惊讶地“啊”了一声,还没开口问,闷油瓶就自己说了,
“报告在我这里。”
“不可能。”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个想法是错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舅公本来就不支持我,他只是变换了策略,直接把报告寄给了闷油瓶,把整件事揭穿了。
“是我提醒他注意你的情况。”闷油瓶淡然说,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所以也约好了,要把检查报告寄给我。”
我“啧”了声,感到了几分不自在,仔细一回想,果然舅公跟我说的话是有猫腻的。他说的是会把“结果”寄给我,但是“结果”并不是“报告”。
闷油瓶和舅公是一伙的,我怎么事前没想到这一层?
可是,医生是不可能害我的。如果他觉得我不该吃药,比起找闷油瓶来阻止我,干脆不要寄给我不是更简单吗?
“你不明白……”我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头很沉,让我没法把注意力都放在谈话上,“药在哪里?”
“我拿走了。”闷油瓶道,“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愣了愣,还想再问点什么,闷油瓶一手拿起枕头垫在我背后,另一只手从枕头下拿起一个文件袋,递到我手里。
我心里一紧,知道这就是他说的报告,一把就把里面的东西全抽了出来。薄薄的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排满了指标,全都是外语缩写。我一眼扫下来居然一个都不认识,只觉得头晕脑胀,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面。果然在报告末尾的空白处,有几行手写的文字,是舅公的笔迹。
“尸化度降低了,但是尸化速率提升了两个等级……?”
“这意味着,你的尸化很快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闷油瓶的眼神黯了下来,“你现在的昏睡,很可能是高速尸化带来的副作用。因为身体内部变化过于激烈,才不得不以频繁的睡眠做补偿,否则身体的不适感会更为显著。”
“那给我的药是……?”
“一个实验。因为我们怀疑现在的睡眠对你有利,是你的身体做出的自救行为。”他闷声答道,“那种药能让你维持正常的作息,但没有出乎医生的预料,在48小时内你的身体就出现了反弹。继续吃药,就是在害你自己。”
说完闷油瓶就沉默了,没有再做任何的解释。我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他刚才说过的话,慢慢地就反应过来了。原来我的头痛会消失,还要感谢那些突如其来的睡眠。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闷油瓶没有说话,还是看着我。
我忽然感到有些恼怒。这整件事他和舅公一直抢先一步,我完全失去了主控权。而现在结论就摆在了这里,说白了,除了去睡眠休整,我什么都做不到。
诚然,他们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我的体贴,可要我被动接受这么个事实,此刻的心情,除了不甘心也只有不甘心了。
我咧了咧嘴角,觉得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但最后却只挤出了几声苦笑,
“我竟然就没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你不好转,我没法安心做事。”闷油瓶语气很淡,但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医生已经有了第二期的治疗方案。现在,你停下所有的工作,马上回去。”
我攥紧了拿着报告的手,深呼吸了几次,只觉得满肚子的腹诽,但终究还是无话可说。
毕竟我最应该骂的,还是我自己,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自己的命运。
最后我放下了报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想问一件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长白山里把过你的脉。你不该瞒我。”
听到他的回答,我不禁一阵心堵。那么早就泄底了,亏我后来还紧张兮兮地怕他知道,真是自作多情。
“我不想瞒你,”我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真是傻逼透了,“我只是想给自己留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