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齐铁嘴用拍子撩抵着我,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光是说这几个发音都像是拼尽他的全力。我无力回他,只用伤手把东西塞进了腰包,再望向上方,老痒的胳膊止不住的颤抖,却死死地不放手,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我想对老痒说些什么,但哑着喊了几声,都不成句子。忽然就想起上次我和他斗法,眼看着他砸进石头里,他还推了我一把让我快走,竟觉得十分感慨。只是这回,他是为什么出手呢?
虽然我竭力伸腿在下方画圈,却没找到链条的下端,而且因为用力过度,眼前金星直冒,跟着又亮起一片白光。我被刺得眯起双眼,突然听到极近距离的一声爆响,许多温热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洒了下来。
齐铁嘴大叫一声,我强行睁开眼睛,发现他的右手已经被打飞了,只剩下一小截胳膊,拍子撩自然也没了。我立刻明白,光线是外来的人工照明,有人要救我。
意识到的同时,我便忍痛抓住了齐铁嘴的腰。他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呼号和咒骂,但我哪里还顾得上,只一心想顺着他的身子往上爬。可齐铁嘴哪会让我得逞,他用剩下的左手抵住我的肩膀往下推,全身骨骼啪啪直响,脸上黑斑遍布,竟已经有八分像粽子。
就在此刻,第二声枪响了。
中枪的是齐铁嘴的头。
我原以为至少会看到些眼珠或者脑髓之类,但什么都没有。他整个头顶都被轰击的波浪掀了开来,只看到粉红絮状一样的组织和中央一点白色,我感到自己的头上也有些湿,也不知道是不是沾到了残渣,但没有太多,估计大部分都随着子弹给轰走了。
大概是因为过于震惊,我的脑海中甚至来不及泛起任何情绪,只是纯粹循着光线逆向寻找过去,果然看到了对面的狙击手。他顶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唯一和我不同的是,逆光放大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显得专注而冷酷。
齐铁嘴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吴邪”很快又补上了一枪,打在他剩下不多的头颅上,即使在我这个老手看来,对方的枪技也是相当了得的。但这没什么意义,因为他的动作不过是类似脊髓反射之类的反应,像这样的残骸已经不可能尸化了。
“够了!”我终于发出声来,也不知道对面的枪手听不听得见。
“快上来——”老痒声嘶力竭地喊,可我伤了一只手,仓促间哪里做得到。
“吴邪”放下枪看看我,对着另一个方向做了个手势,然后又重新端起了枪。我心道不好,忽然腰上一紧,不知道是什么缠了上来,接着几声连续的枪击,齐铁嘴竟被拦腰轰断。
没了悬挂的支点,我又在空中荡起了秋千,更糟糕的是我连拉着我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荡的距离并不长,一段很小的弧线后,我就感觉到身体在往上提,一直到最后有人从背后拦腰抱起我,“还撑得住吗?有没有受伤?”
“废话,你也太信任我的老腰了。”我回头看吊起我的人,又是一张“吴邪”的脸,只觉得五味杂陈,但毕竟人家是救命之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吴邪”歪嘴笑了笑,脸上有些小尴尬,有一股青年人难以洗脱的青涩,让我感到他虽然和我长得很像,却始终是有差别的。
“这种距离我训练过很多次,没事。要是没有很大的把握能钓起你,我是不敢出手的。”他晃了晃一个奇怪的装置,看起来像个钓竿,收好后便转身将我背在身上,“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他拿出一个很小的仪器连续按了几下,那圆圆的金属块看着很像是计数器,随着他的按动发出“的的”的响声。我向下方看去,黑暗中一道光柱扫过,接着发出几下“的的”的回响,估计是他的同伴。
我试着活动手脚,也使不上力气,于是也不再推辞,想想又补了一句,“还有老痒。”
“晓得。”他点点头,用那计数器又发出一连串的响声,过了一会,下方也有了回应,他才跟我道,“阿丑说老痒没事。”
我没有听懂他们之间的联络,只能点点头。他便带着我往上攀爬,时不时用那个“计数器”与另一个人保持联络。
上去花的时间并不长——应该说,带我的这个小伙子有特殊的攀爬技巧。他背着我加上那钓竿简直是猴子一样灵活,靠着甩竿不断勾住上方的链条,一步步地往上,我刚开始还觉得惊险不断,后来熟了他这套套路后也不再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