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形势不妙,本来我是居高临下,现在被他瞄准根本避无可避。而且他说的话也是诡异得很,他知道我和吴邪的关系了?知道到什么程度了?我为什么不能放他生路?我听得脑子一片迷糊,但我和他明争暗斗数十年,此情此景想要说通是比登天还难,我现在当真是把自己扔到砧板上任人鱼肉了。
“说全部人都死了的信是你写的?”我随口问道,并不是为了答案,主要是想分齐铁嘴的心,伺机脱险。但齐铁嘴完全不搭理我,说了句“少废话”就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我勉强侧身,将头埋在臂弯里险险避过。第二枪他朝我抓住链条的手臂射来,这次我没法躲闪,觉得手臂一麻,大量的鲜血就从弹孔中涌出,溅得我满脸都是。
我觉得眼前一花,只是下意识抹了把脸,伸手去捂伤口又捂不到,心想这下不好,看这出血量怕是伤到大血管了。本来满心恐惧气愤,到了极点反倒觉得可笑,“怎么,你是要我当场尸化?那你也不见得能留个全尸。”
“总比尸化要好。你若是识相,就自己跳下去,免得累己累人。”齐铁嘴又拿起拍子撩瞄准我的头,我这才看到他破掉的袖口中露出的胳膊,满满都是尸斑,“或者我再补几枪,算在多年情谊上送你一程,给你留个人形。”
我勉强拉住铁链,心想这次是个死局了,也许唯有跳到他身上还能搏得一线生机。正想着怎么动手,忽然就看到老痒动了一下。他往上窜了几步,一把拉住齐铁嘴的脚踝,嘴里发出低声的怒吼:“你这话该我来说。”
六 棋语 12
随着老痒的话,齐铁嘴身子一歪就往下滑了一大段。不过他的反应也不能说不快,立刻就拽住了铁链,反手朝空中胡乱开了几枪。老痒毕竟年轻力壮,抓住他的枪管就抢了起来。他们这一折腾,也不知道是扯动了哪里,我只感到身下一空,两根链条同时崩断,场面顿时便乱了套。
我的手本来就受了伤,在刚才的混乱中又中了一颗流弹,虽然没像上次那样正中手臂,但还是擦伤了手肘,我一下子吃疼,当即就被甩得飞了出去。察觉到链条脱手的瞬间,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好在两腿还缠着链子,没有被完全甩脱。我急忙调整姿势,把腰上的安全绳往链条胡乱缠了几圈,正想扣死,没想到背后猛地一震,竟是挂着他们俩的链条荡了过来。
我被撞得头晕眼花,绳子也松了。只听到上方叮叮当当直响,两根链条来回摆动几次后,终于绕在了一起。我这边位置较高,这下正好挂在齐铁嘴上方,一伸腿就踩到了他的脑袋。
齐铁嘴被我一踩,整个人又往下沉了几分,他骂了一声,用拍子撩拼命砸我的腿,同时拉着我的脚踝往左右两边扯。我原本重心就在两腿上,这回吃不住力又开始往下滑,就感觉枪管的落点从腿到腰越来越上,恍惚间忽然听见老痒的叫声,“老吴,快还手!”
血沿着额头流入眼缝里,一只手因为失血已经开始发麻。我心知再耗下去必败无疑,咬牙大喝一声,狠狠踹了他一脚,同时松手下落,在错身的那一刻,凭着仅有的完好手臂套住了齐铁嘴的脖子。
这完全是破釜沉舟的一招,情急之下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一心只想停下他的攻击,但空中作战跟平地毕竟不同,齐铁嘴根本顶不住这个冲击,竟被我拉得仰面翻了下去。
一感到松劲,我便收紧了手臂防止滑脱,齐铁嘴倒是好身手,哪怕被拉得头下脚上地倒挂在链子上,居然也没跌落。但几秒间上下调转,我从最上面掉到最下面,处境却是更被动了。
此刻齐铁嘴的头就抱在我怀里,承受了我整个人的体重。按理说人的颈骨根本经受不了这样的力量,可他却发出一阵诡笑,反手把枪管朝我颤巍巍地转了过来。
我这才发现那拍子撩原来是拴在他手腕上的,急忙缩起脖子躲开枪口,心知不杀他是活不下去了,正盘算着是抠眼睛还是拧脖子好,不料从他怀里突然滑出一样东西,径直就掉在了我下巴上。我本能地用手一捞,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听到齐铁嘴惊叫了一声,跟着又猛地往下掉了一截。
等下滑止住了,我们在空中喘了几口气,没有一个人说话,一时间只剩下大口的呼吸声。我定了定神,翻手看刚才手中接过的东西,才发现是那枚印玺,再抬眼看上面,却见老痒正面目狰狞地抱着齐铁嘴的腿,头上的血啪啪地滴下来,眼珠子挣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