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起身,手被旭凤一把握住,昨夜被这人肆意摆布的记忆让他下意识地挣扎了几下。
旭凤见他挣扎,讷讷地收回手,道:“你母亲的事,我知道了。”
身体一震,润玉强装镇定地嗤笑道:“哦?对于一个想要你命的人,你有何感想?”
“我……”
润玉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这是来兴师问罪吗?来问问是不是我在背后指使?”
润玉的目光实在太过冷冽,刺得旭凤心中钝痛不已,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有些委屈道:“我、我没这么说……”
“哦?那你提我母亲作甚?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觉得没什么好同你说的。”说罢,润玉又要转身离开。
为让润玉留下来,情急之下,他终于把此行的目的道出:“昨晚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假装关心的话不过是为了引出昨晚的事情,润玉早有所料,淡淡地说了句:“就当是你以为的那样吧。”便是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寝殿把门啪地合上。
“我以为什么啊我以为……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不是你做的而已啊。我想了很久,始终不相信是你做的。簌离仙上的事也是,我只是想安慰你……是啊,安慰,我好像也只能安慰你……”望着润玉决绝离去的背影,堂堂的战神委屈得像个孩子,又突然清醒了过来飞奔而去。
旭凤离开后,润玉打开了寝殿的门,望着他方才坐过的石凳,眼中晦暗不明。
☆、六
“这两套丧服,你二人送去璇玑宫让他选。”
“遵命。”
荼姚刚将两名侍婢打发去璇玑宫,旭凤从殿外而来。
昨日已因锦觅之事,母子二人生了嫌隙,荼姚以为旭凤此番而来又要旧事重提,正要发作,却听旭凤责问道:“母神,为何未经审问,您就将夜神之母诛灭?若是冤假错案,该当如何?即使的确为簌离仙上所为,也有天界法度惩戒,您作何犯下如此杀戒?”
“好!很好!”荼姚怒极,一掌拍碎身侧琉璃盏,满目狰狞,恨声道,“你真是我的好儿子!昨日为那妖女锦觅,今日又为这贝戋种润玉来同你亲母作对!我一恨奇鸢无能未将妖女诛灭让她能继续蛊惑你心,我二恨贝戋种命硬三万道雷电火刑都未让他毙命,使得你不知好歹来质问于我!”
旭凤听罢心中大骇,邝露只告诉他簌离因密谋暗杀他而死于荼姚之手,他并未知晓荼姚口中之事,他定了定心神,忙追问道:“什么三万道雷电火刑?”
被旭凤这般追问,荼姚方惊觉自己竟将当日之事道出,但既然话已出口,她也不打算对旭凤隐瞒,谅她这重情重孝的儿子如何亲近润玉也不敢做出弑母之事,便坦言道:“那是他自愿替簌离逆党受罚,你可不能胡乱怪罪于我!”
“簌离逆党?”旭凤有片刻恍惚,随即惊呼道,“洞庭三万水族?”
荼姚何等精明,立时听出旭凤弦外之音,厉色道:“原来你知道?”
“他们何罪之有啊,母神!”慈母的面孔在他眼中逐渐扭曲,比夜叉更恐怖狰狞,旭凤狠狠摁住像是要炸裂的额头,转身趔趄离去,全然听不到荼姚在他身后的怒喝。
走出紫方云宫,他抬头看着高悬的太阳,往日里给予他力量和温暖的日光让他感到格外的刺眼。
举目四顾,天界辽阔,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洛湘府中,被禁足家中的锦觅以人参何首乌膏与灵芝养颜膏来讨好洛霖与临秀,望他二人放她出门,又被洛霖一顿训斥,无奈之下,她只好趁私下无人翻墙出府,直奔栖梧宫寻旭凤来商讨对策。
她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抛下天界荣华富贵与旭凤私奔,天涯海角总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她匆匆跑去栖梧宫,并未遇上旭凤,旭凤恍恍惚惚地走了一路,不知不觉走到了璇玑宫外,此刻正驻足在门外。
而璇玑宫中,领了天后荼姚懿旨的两名仙侍手持两套丧服让润玉选择。
润玉瞧着摆在面前的两套丧服,有些不甘道:“按照龙鱼族的仪俗,替母守孝应着生麻丧服……”
他话未说完,却被狠狠打断道:“想必是天后娘娘心疼殿下,生麻布粗,殿下您金娇玉贵,如何受得起?还是天界的缌麻孝布更贴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