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未对表情包发表感想,直接展开了忆当年:“去年经理说,注册可以,规矩不能坏,卡签给俱乐部先。我就想着,它又不用做银装,以后想拿回来总还买得起吧。”
梁易春发串省略号表示自己在听。
“什么时候再见到大海,能还给他就好了。你有他消息吗?”
梁易春又发了串省略号。
对话终结。
☆、十七
梁易春至今没再与邵海成取得联系。他甚至找蓝雨官方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套过近乎,拜托帮忙留意这么个人,但全无用处,会员登记资料中找不到邵海成的名字——也正常吧,梁易春记得他说过,他跟家长约定了如果无法成为职业选手就再不碰荣耀,这里面可能还包含着“连比赛也再不看了”的一层意思;再说他自称是魏琛的铁粉,魏琛退役了,不继续粉蓝雨,谁都说不出不对。
而那段以省略号收尾的QQ聊天,也是喻文州最后一次对梁易春提及邵海成、提及只属于他们的过往。
这就很好。梁易春心下渐安,他清晰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几经拉扯后尘埃落定。不至于疏远到形同陌路,作为广义上的同事,想形同陌路也有一定难度,特别是梁易春升任总会长后,网游部因公需要跟战队沟通,多半是由会长出面找队长,哪怕原先素不相识,混也混熟了;说近又够不上亲密好友的标准,两边各有一群平日里朝夕相处、并肩奋斗的同伴,又能指望跟个广义上的同事亲近到哪里去?见面客气寒暄,公事上合作愉快,逢年过节群发祝福,微博互关偶尔点赞,够了。
诚然他还有许多别的事情要做:在网游里卖力搞材料、关注蓝雨的比赛、跟同事轮班去现场带领粉丝给战队加油、量力而行买点周边和代言产品、没事看看评论文章、见着黑子怼回去……呃这条自己不太行,转发别人的正面言论还是可以的……总结一下,不是职责所在,便是俱乐部工作人员在义理人情上对自家战队应有的支持,与队长是谁无关。
梁易春记得许博远来办理入职时,同还没当上总会长的自己初次在线下相见,惊讶于他的Q版索克萨尔手机链,指着小家伙问他:“春团是喻队的粉吗?没听你说过啊。”
“随便买的,蓝雨的哪个都没差,都是自己人。”他压低嗓门,像透露什么大秘密似的告诉许博远,“我就跟你说说,别抖出去啊——我偶像其实是孙哲平。”
许博远认真地保证绝不外传。
隔天梁易春就把手机链换成了蓝雨队徽款。
“撤吧,没戏了。”
临下晚班前,蓝溪阁又丢了个快到手的野图BOSS,这回是给霸气雄图抢去的,对面疑似有职业选手坐镇指挥,梁易春无可奈何,向团队下了收手的命令。
交班时间马上要到了,再进个副本什么的也来不及打完,他索性下线,开始填考勤表。在这间机房里干活的人自有指纹打卡记录,远程办公的只能靠几个带班主管手工记下上线情况。填完表还剩最后三分钟,夜班组已有人进门,要和梁易春做交接的主管元素法师入夜寒不在其中,但那位时常替歇班的正主使用春易老、被正主戏称为“我的二号机”的狂剑玩家到了,梁易春把卡交给他,自己去了趟厕所。回来以后正赶上围观入夜寒大战考勤机,换遍了每根录过指纹的手指,试过各种角度,机器死活不肯识别。这是他们今年换上的第三台考勤机,梁易春冷漠地想,又特么该换了。
最后除去入夜寒,其他上班的、下班的一个个都顺利打完了卡。会长大人转而怀疑不是考勤机有毛病,而是入夜寒太非,并在完成交接后好意提醒他今晚远离roll点之类拼脸的事,收获了对方友善度为负数的一声“滚”。
下班是一定要下班的,不能以跟同事赌气、他让我滚我偏不滚这种理由赖着。梁易春出了机房,往电梯间方向走,途经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脚步被门缝里透出的灯光拖住了。这间办公室兼给同事当休息室用,他不在时通常也不锁门,没关严留条缝不算事,可现在灯不该亮着。中午许博远他们过来睡午觉,起床就去接班,用不着开灯;自己交班前上厕所还从这里走过,印象中也没见有灯光。夜班组才开工几分钟呀,这就有需要休息的了吗?单纯偷懒还好说,怕只怕再出一个小汪……梁易春越想越不踏实,右手去开门,左手已举着手机做好了第一时间拨打急救电话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