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视线迅速扫过沙发和那几张中午被打开后没人顾得上收起的折叠床。太好了!没人躺着!梁易春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去一点点。
接着又被狠狠提起。
一个坐在他办公桌后边的人站了起来,露出方才被电脑显示器遮住、眼下也被墨镜遮住了一部分的脸,以及一双极其……有存在感的手臂。
左青龙右白虎,纹得满满当当,不仔细瞧不出肤色的那种存在感。
他吓得挪不开半步,脑子却转得飞快,名副其实的头脑风暴——
这人谁?我在哪?我俩准有一个进错门了吧?搞不好两个全进错门了?没错的话,是网游里的恩怨上升三次元?还是个人信息泄漏,我被冒用身份借了高利贷?要不要先请他抽烟?不过我自己抽的敬得出手吗?天知道我只有牙膏是中华的,这可怎么办?等等为什么门卫能给他放行?
社会人士绕过办公桌,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口。距离不断缩短,梁易春也看清了他穿的那件花里胡哨的T裇,图案原来是神级机械师角色生灵灭,身边围绕着种种机械道具。
这么说是个雷霆粉?朝网游恩怨上猜还蛮靠谱?梁易春努力想从记忆里刨出和雷霆公会的仇恨,未果。
如果忽略掉墨镜大花臂,社会哥的轮廓倒让他想到一个名字,但显然是不可能的。
喻文州既不可能纹这么大片纹身,又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若能相信媒体报道,喻家也没生双胞胎。
“大春下班啦。”社会哥摘下墨镜,“怎么不说话,傻了?这是几还知道吗?”一根食指伸到他面前。
他的“不可能”碎了一地。
“啊……把这个忘了。”蓝雨队长把墨镜往生灵灭文化衫的领口一别,动手将大花臂脱了下来……脱了下来……了下来……下来……来……
“防晒袖套,挺逼真的是吧?出门在外嘛,被人认出来麻烦可大了。”
梁易春听见喻文州的解释,同时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急促跳动的声音。
扯呢,他想吐槽,袖套忘脱就算了,大晚上的、开着灯的室内,墨镜也忘摘?但他不敢,唯恐一张口,那剧烈的心跳声就要藏不住。
砰、砰、砰、砰、砰
☆、十八
心跳得太厉害,明知它实际上并不会违反自然规律跃出胸腔,梁易春仍不自觉地用力按住了胸口。这个跳法,这个跳法……只在第六赛季蓝雨夺冠那天有过。
说出去怕是没人信,胜负决出时,还不是他最接近心脏病的瞬间。虽然那一刻身处观众席的他也欢欣无限振臂高呼,也很没出息地泪湿眼眶,但当笔言飞熊抱过来,他理智犹存,还牢记着要保护自己手中的队旗不让它倒下。
颁奖仪式结束后,选手下台去准备新闻发布会,体育馆内响起请观众听从工作人员指挥有序离场的广播,头脑发热如笔言飞也不得不降温一二,至少不能继续像个树袋熊挂在会长身上了。而对于梁易春的心脏来说,严峻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在观众通道汹涌的退场人流中接到了喻文州的电话。
赛后新闻发布会,惯例是败方先上,等微草跟记者过完招才轮到蓝雨,所以从时间上看,胜方队长是绝对有可能拨出这个电话的。不过梁易春接听前依然怀疑了一秒电信诈骗,脑补一旦接通就会听到“我,新科冠军队长,打钱”。电话可以打,却不该打给他。值得抓紧这点时间分享胜利喜悦的对象该是家人,或者已退役的前辈,魏琛方世镜他们,自己算哪块小饼干?
可是没有电信诈骗,没人叫他打钱,严肃地向他询问“大春你们平安撤退了吗?有没有挨揍?需不需要支援?”的声音,是如假包换的喻文州没错。
梁易春必须承认,这个电话打得不算没道理。总决赛最后一场在微草主场进行,蓝雨在人家地盘断送了人家志在必得的蝉联,主队粉丝必然不痛快,现场他们的人数占压倒性优势,一个弄不好,客队粉丝分分钟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他这个举了一晚上队旗的组织者是个什么下场,画面太美不敢看。战队刚拿了冠军,大喜的日子,万一俱乐部工作人员有个三长两短就很晦气了,虽说队长不用为此负责,到底问一声,听到没事会比较安心吧。
“没、没有,没打起来,”他省略了称呼,这人挤人的,身边全是蓝雨粉,叫出“喻队”只会惹麻烦,“咳,那个……您别担心,打不起来,都是玩荣耀的嘛,有什么不爽游戏里解决……就怕中草堂找事,等下回酒店我上线盯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