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祖父张开地问到她如何会闯入相府,张良以韩非有要事相传为由搪塞了过去。虽然看起来张开地并不相信,但这位城府难测的相国大人也没有过多追问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对于这样不请自来的行为十分不赞同。而张良却闭口不言此事了,他也不好过多逼迫,这个孙儿已经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新郑之中,除了秦国来使,也并无其他事可注意。甚至是温玉没头没脑的说了那句话以后,她就当作此事没有发生一般照旧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若不是时时都能看到她出入新郑,张良恐怕还真的以为她离开了。
她这几日,倒是喜欢呆在紫兰轩。有一日他与韩非到了紫兰轩,看到了传闻中温香软玉在怀的一幕:与她一同喝酒的姑娘们有四、五个,她怀中抱着一个、头上枕着一个、为她斟酒一个,还有两个在抚琴鼓瑟,看起来是真的沉醉在温柔乡里不复返了。
见到这样的场面,若是男子也就罢了,但主人公是个女子,却让常人感觉到荒谬、离经叛道,但如果是她,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应当。韩非张良自然不是一般人,在无言的同时竟然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而紫兰轩的姐妹们对待温玉可比待他们热情多了,不由让人感叹人心不古、世态炎凉。
温玉表面没有异样,张良也渐渐不是那么再去关注她动向,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但是,真正的离别永远是悄无声息。
也就是鬼谷纵横的另一位到了新郑的同一时间,张良发现他似乎有三、四日没有见到温玉了,这很不应当。他立刻骑马去了城郊庄园,那里人去楼空,芳踪不见。问负责她起居的侍女,侍女也是一脸茫然,只回答说她自己要去新郑办一些事,大概有几日不得回来。这些侍女得了吩咐,自然不会再去多过问温玉的事情。
张良若有所思,又问侍女她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侍女回答卧房之中并无发现,而书房温玉却从不要她们进去,所以无从知道。张良挥退了侍女,自己一个人走去了书房。
书房里一如往昔,只是多了几样东西。一左一右各摆了一幅画架,左边一幅放着的画是一丛兰花依偎着修竹,画上与之前那一幅蕙心问竹不同,多题了几个字:长决长诀;另一幅画则是一男一女坐在琴室,女子抚琴,男子品茗,却正是前几日温玉为他奏曲的画面。
她日常看书的桌案上,放着一卷《诗经》,正是国庆·秦小戎一篇。诗经的背后,还有四个让他不明就里的蝇头小字:阴阳慎之。这几个字他暂时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便先放下,看向了竹简的旁边,一张雪白的绢帛上零零散散的写着几个乐符,乐符下是一首他从未见过的诗歌: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那些乐符组成的谱子非常熟悉,张良只看了几眼,便看出了这不就是那天她弹过的那首无名曲?却原来叫长相思?
长相思啊......
张良不期然想起那句话,你不能、也绝不可以忘了我!他握着这块雪白的绢帛,久久不言不语。
温玉果然是消失了,张良几乎把新郑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她的人。如果这样的人想要离去,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是别想知道她在哪里,这无疑给寻找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张良有些搞不懂了,温玉平日的表现若说对他无意,那么他上一次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吻到她。若说有意,这一次的离开也太过于干净果断了些,果断的甚至的有些无情。
她是个谜,她也是一个漩涡。
张良细细把她行踪梳理一遍,与她交织的最多的线索是罗网,既然她不在韩国,那么她就应该是去了秦国!
张良不怒反笑,,去秦国也就去秦国,不告诉他人也就不告诉他人,莫名其妙留下这么些东西是为什么?是决意永远不回来了?还是觉得自己没命回来了?
睹物思人?永远也不能忘记我?你以为你是谁?
心里是这么想着,张良还是拜托了了卫庄遣流沙探子去秦国打探消息,这一去就是一年,几乎没有传回来什么实质性有用的消息。而随后又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多到他几乎无暇再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