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夜铁了心要铲除韩非,却被卫庄一手逼了回去,甚至逼得姬无夜私底下竟然从翡翠虎开始一个个清理夜幕四凶将;这几乎把韩非吓了一跳,搞不懂姬无夜到底在想什么,只除了一个默不作声的知情人。原本卫庄是准备一举端掉姬无夜,然而鬼谷传来了消息,他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其后阴阳家势力渗透入韩国,为研究苍龙七宿的秘密,巧言令色进言让本就对韩非很感兴趣的秦王硬是请去了秦国。原本韩非不愿意让韩非前去,禁不住姬无夜、韩宇找到机会花言哄骗,不得不踏上了去秦的道路。形势如此险峻,必须得保持有生力量,韩非临行之前与张良商量。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一些什么,谈话过后,在卫庄未回来之前,张良决意暂避风头,去齐国儒家进修。
与此同时,他刻意忽略了很久很久的一个消息,终于有了眉目。
那已经是又一个秋日到来。
流沙派去秦国的人尽皆死伤,只有寥寥二三逃了出来。这几人憋着一口气潜逃出了咸阳,在回韩的路上不断与罗网缠杀,付出了一人重伤二人死亡的代价,终将追杀的罗网刺客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消息送回来之时,这流沙探子也因为松了最后一口气,来不及救治就死亡。
而消息到达张良手里时,镇日缠绵的阴雨退去,露出了连月以来第一次的晴好天气。晴空湛蓝宛如一块没有瑕疵的宝石,大片大片的云气在天际远处堆积,被阴雨泡的有些恹恹的草木也焕发了新的生机。
虽说是一层秋雨一层凉,但难得的好天气让人不由精神一震。
张良收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前往齐国的路上。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一星半点的异样,甚至没有减缓他前往齐国的脚步。反而看到这个消息,他甚至还催促车队继续前行,加快了速度。
路程不曾耽搁,他甚至比预计还要早到了桑海小圣贤庄。有任何阻碍悬念,他成功拜入了小圣贤庄门下,成为伏念、颜路二人的师弟。又将韩国带过来的行礼一一归置好,见过师长,他才好好有空咀嚼了消息的含义。
今年已是温玉毫无音讯的第二年,这样的消息传过来他丝毫不惊讶。独面罗网,无疑于以卵击石。她这样的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去咸阳之前的种种反常举动,张良便隐隐知道了她也许回不来。
只是拖延了一年才收到,倒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罢了。
这时候才显现出了残忍的事实,张良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她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同他机锋暗藏的说话,更不会再问他想要听什么曲子了。
而遇到过这样的人,便再也不能把别的女子放入眼中。那些女子永远千篇一律的谦恭顺从,只有她独一无二。
但这个独一无二的人,也已经消失了。
——
忽忽便是数年而过。
在此期间,秦王嬴政已席卷天下,吞并宇内、囊括四海,六国无一幸免,全被这空前绝后的皇帝纳入了自己的版图。昔年在韩国的好友,韩非死在秦国,卫庄携红莲消失,紫女不知是生是死......
好一个世事皆无常!
张良已无必要再回已经破灭的家国,他已完全习惯了在齐国的生活,每日研习学问、练剑修身,想起温玉的日子渐渐少了起来。
这是她离开的不知第几年。
连日的阴雨后,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张良习剑完毕,回到了自己住所,恍然间想起,今日与数年前收到消息那天,也并无不同。
他微微有些怔住,看向了书案上摊开的诗经,正是秦风·小戎一篇,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点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滋味。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
言念君子,载寝载兴。
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仿佛还是那个春日晴好的午后,庭院中各色花朵锦重重一地铺满,空气中浮动着清洁的香味。石桌上摆着酒杯酒壶,旁边搁置一把碧色隐隐的七弦琴,而他手里则拿着一卷书沉思不已。
良久,有女子的声音泠泠响起,宛如清泉相击般悦耳:“你思考这页也未免思考的太久了些。”
他回头一看,那女子站在暮春午后的暖阳之中,眼睛里仿佛有晨光。她极其自然的探身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竹简,乌发微微拂过他的肩膀,甚至还能感觉到她鲜活而温热的气息,是那种带着草木新生的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