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打中猫妖脊柱瞬间让他痛呼出声,澄黄的竖瞳瞬间变得血红,嘶吼了一声后,招式越发密集猛烈,好在润玉和叶自歌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一人攻左侧,一人攻右侧,一人攻前方,一人攻后方,数十招下来猫妖身上就添了几道剑伤,灵力也似有不济。
叶自歌见猫妖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和润玉对视一眼后,从怀中乾坤袋里掏出了久已不用的镇妖幡,把猫妖束缚在地,无法再动弹。
猫妖见杀人无望,被困于镇妖幡中目眦尽裂,看向润玉和叶自歌的目光中,恨意更是犹如实质,恨不能活剐了他们。
“妖界各族各自为政,但也不容你这般肆意杀戮,干扰凡尘,如今你犯下命案,理应偿命,你可有不服?”润玉按了按左肩,用灵力消去了刚才打斗中崩裂伤口渗出的血迹,冰魄剑祭在空中,似乎只等猫妖点头就要诛杀。
“哼!我们妖界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天界来管!”猫妖梗着脖子,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不然只要我不死,我就要杀了他!”
众人的目光跟着猫妖一同看向了先前差点被猫妖掐死,颈间还有五道血痕的男子,那男子闻言走上前,神色间浮现痛苦和挣扎,嘶哑着声音道:“赤狸,上次我已经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送死?”
“你问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季布一诺,还是他教我的,我既然答应他,如果有一天他变成你这个样子就代替他杀了你,我就不会食言!”赤狸周身的戾气消散了不少,但仍狠狠地瞪着男子,说到最后眼中隐有泪意,“我认识的徐邦彦,从来不屑于曲词谄媚,趋炎附势,更不会窃取别人的作品,占为己有,欺世盗名。彼其之子,舍命不渝。彼其之子,邦之彦兮。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润玉再度和叶自歌对视,隐约听出了赤狸话中的意思,便收了剑站到一旁默默观望。永泰公主见状也挑了挑眉,挥手让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退下,又看了看已然没有生机的两人,轻叹了口气,阖目掩去不忍,朝身前两人吩咐道:“你们下去疗伤吧,有那两人在,猫妖伤不到我。他们俩也跟了我好几年了,你们把他们带下去,用最好的棺木,寻块宝地好好敛葬,他们家里我会让王管家前去安顿。”
“是!”两人看了润玉和叶自歌一眼,施礼后一人背着一具尸体退了下去。
那叫徐邦彦的男子完全没有留意这些动静,只怔怔地注视着赤狸,眼眶泛红,神色间却是更加挣扎痛苦,良久才面露癫狂,完全不顾喉咙嘶哑,狡辩道:“你并不需要这些虚名,也不缺钱不是吗?《红鸢记》是我对不起你,抢了你的心血,可你也知道我当时的状况,店主催得紧,可我那时满心只有无尽的绝望和愤恨,根本写不出话本,没有话本交给店主的话,他就不会给我钱。我虽然拿你的作品去交了差,但银钱我也没少给你,你若要名声,我也可以让公主捧你,让你享誉全国,每个茶馆戏院都说唱你的故事。我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你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以前那个徐邦彦,不过是看不清局势现实,好高骛远,痴人所梦的傻子罢了,你明不明白?”
赤狸冷笑出声,看向徐邦彦的眼神更是冰冷嘲讽,语气中是浓浓的失望,“我是真的不明白!当初敢率领族人抗税收,写檄文,上公堂,进大牢,吃草皮,视金钱如粪土,视权势如浮云,豪言帝王食民之膏脂,享民之供养,就是民献祭给国家的祭品,当舍私情,灭私欲,一切为百姓计。为官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还说要匡扶明君,让天下海晏河清的徐邦彦,怎么就站在此处,在我面前,恬不知耻地跟我说这些话。”
两人的一番话听下来,润玉心中大为触动,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对帝王之位这样的解读,食民膏脂,为民祭品。恍惚间,润玉又想起父帝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天帝,才是这天地间,最大的囚徒。
只是父帝的那句话,带了太多的帝王心术,权衡利弊,是权力构筑的枷锁。权位越高责任越大,润玉自忖在位之时,上不负苍穹大地,下不愧六界众生,旦夕勤勉,从不敢有所懈怠。唯一的罪责便是为情所困,引起了天魔大战,他自知罪孽深重,也已写下罪己诏,安排好了后事。只是此番侥幸未曾魂飞魄散,入红尘,见众生,润玉才觉得有些事情,自己还远未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