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芷,行了,别再打了,仔细算来我们也有错,这些年把他给宠坏了。”长昭听上去也动了怒,声音依旧温柔,但透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下凡历劫就算了,这么多年他历的劫还少吗?记吃不记打的,等他回来又什么都忘了。等润玉稳定下来不需要他输送灵力,我看让他去九重天,看守几百年琅环阁,让他多读些书才是。”
“呜……”这下临疎是真的不敢再回嘴了,声音闷闷的,听上去好不可怜,“我……我知道错了。”
“你也别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你这性子也亏得有我们照拂,不然还不知会闯出怎样的祸事。”长昭听上去散了火气,有些无奈道:“这样,你去琅环阁看几年书由润玉来定,他不能动用灵力,怕是要在这住些时日,你要是能让他原谅你,就只让你去十年,可好?”
“嗯。”临疎赶忙应下,听得润玉心下又是好笑又是酸楚,原来史料记载其实不差,错只错在他声名狼藉,以至于上神都信了那些流言蜚语。润玉听得有些羡慕临疎,长昭和芙芷两人虽然又是打骂又是训斥,但说到底都是在为临疎着想,临疎身居上神还如此轻信,顽劣如孩童,想来长昭所言不错,这几万年他和芙芷都宠着临疎。
润玉忍不住想若是他也能有二三诤友,在他犯错的时候前来规劝□□,哪怕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和他打上一架,是不是他就不会走上歧途,监守自盗,掀起战端,给魔物可乘之机,造成如今这样的结局。
心思郁结之下,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润玉正兀自出神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不等他咽下喉间腥甜就呕出了一口血。温暖的帕子立即擦拭去嘴角的血迹,长昭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不好,临疎!”
“来了。”临疎话音落下,绵绵不绝的水系灵力就被注入润玉身体,胸口的疼痛瞬间为之一轻,缓了几息,润玉终于攒足气力睁开了眼睛。入眼是左脸颧骨处肿了一大块,右侧嘴角也破了的临疎正神情严肃地给自己输送灵力。
榻上坐着一位身着茶绿底水蓝边纹长衫的男子,想来就是长昭,润玉抬眼看去,只见他面容俊逸,眉眼温和,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担忧地注视着自己,对上投过去的视线后,温柔道:“醒了?可要喝点水?”
“给。”递水杯过来的是一身飒爽鹅黄色劲装的女子,腰间配着一把长刀,应是芙芷无误,正杏眼睁得大大的注视着润玉,随后抱拳欠了欠身,讪讪道:“那个,我是芙芷,这是我师兄长昭,先前临疎不懂事,还望大殿……呃,仙友见谅。”
“行了,客套话先收起来。”等到临疎施法完毕,长昭扶起润玉让他靠到自己怀里,给他喂水,润玉连手都没有力气抬起,也就不多推辞,由着长昭服侍,待饮了半杯后,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虚弱,来不及开口说些什么,再度沉沉睡去。
润玉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夜晚,身上没有了折磨人心的绵长痛意,想是临疎又给他输了不少灵力。昏暗的房间中点着烛灯,长昭仍就坐在榻上,正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察觉他醒来后,转头朝他又是温柔一笑,把他扶抱起来,给他喂了一杯水。先前口中滋味全无,此时身体好了些润玉才尝出这水杯中放的,竟是花界的香蜜,甜得让他觉得虚幻。
“临疎这几天耗费了不少灵力,我让他先去休息了。”长昭让润玉扶靠着坐起,给润玉腰下塞了个枕头,又把羽被盖上,接着道:“先前我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听到了,此事我和芙芷亦有责任,不求仙友原谅,只希望仙友能给我们补偿的机会。”
“上神不必如此。”一开口润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对上长昭和善的眼神,自嘲道:“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闻言长昭皱了皱眉,望着面色惨白无血色,虚弱异常,神情不胜悲戚的润玉,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诚恳道:“对不起,我和芙芷没有管束好他。他天赋异禀,一路走来十分顺遂,又被我和芙芷宠坏了,除了几次下凡历劫,从不曾真正入世体会人间百态,而每每历劫归来,又早早忘了凡间琐事,所以才这般偏听偏信,行事随心所欲。”
“上神不必如此。”润玉淡淡一笑,看向长昭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歆羡,道:“临疎上神福泽深厚,是个天幸之人。也是我灵力不足,受了清浊泉中浊水影响,才控制不住心绪,以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