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武没想到这辈子是马副官杀死了丁大头,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梗了一块,总觉得有点别扭。上辈子马副官跟随张显宗一起叛变,他打回文县时马副官又随着张显宗一道逃亡了,心说这小子对自己都没这么忠心。
他本来在慢慢剪除张显宗的党羽,这事不能做得太慢,否则来不及;也不能做得太快,否则张显宗会树立起新的势力。所以这个未来的叛变主力军马副官他留到现在,想等时机合适了再一击必杀,没想到对方先表了这么大一个忠心。倒是这辈子的张显宗没什么动作,所以本该被他策反的人都变得忠心耿耿了?
顾玄武盯着自己吐出的烟,呛人的烟味也掩不住木盒里的血腥,他示意马副官赶快把东西拿走,别吓着他的祥瑞。
马副官悻悻退了出去,祥瑞掩着鼻子舒口气,顾玄武低头去看他,忽地一怔,便打发祥瑞去叫马副官回来。
顾大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上辈子造的孽也总得有人来还,反正都是同一个人,别以为这辈子就能落个无辜,所以就算对面这人这回真的至死都不会叛他,也丝毫不影响顾大人打算将来找个由头弄死马副官的心思。
可张显宗是不同的。别说他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怀着满腔恨意地只想把张显宗五马分尸,他甚至还上了他,一夜缠绵,还舒服得打紧。
顾大人的心很硬,他死过一遭,谁也原谅不了,现在他发现他也许会原谅张显宗。
马副官激动地转身回来,顾玄武紧蹙着眉吸了一大口烟,表情就跟鸦片吸多了的肺痨鬼一样纠结,却还是慢悠悠地问:“张显宗呢?”
作战计划是张显宗提的,顾玄武要是不问,马副官本想顺势揽下头功。他哪里知道顾玄武关心的压根不是这事,兀自失落道:“张参谋长这两日病了,不让往外说。”
“怎么病了?”
“说是风寒,好像挺严重的,两天没出门了。”
顾玄武啐了一口:“怎么天天染风寒!”忽然想到床褥上的血,脸色一僵,又不作声了。
敷衍走马副官,这事在顾大人心里横了大半天也没落下,到下午终于忍不住,把祥瑞抱在怀里,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平常弄得你疼不疼?”
祥瑞脸上一红:“没,司令大人……挺好的。”
顾玄武道:“老子是心疼你,要疼了可得跟我说啊。”
祥瑞急忙摇头:“司令很温柔的,让人舒、舒服都来不及,怎么会疼。”
这话顾玄武听了很开心,但他也知道那天在张显宗身上明显没用上一点温柔,咳了一声又问:“要是不温柔,又怎么个伤身法?”
祥瑞已经明白了顾玄武在问什么,垂着眼道:“那是很疼的,如果是个雏儿,怕几天也难下床了。”
顾玄武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忽然陷入了沉默。
张显宗不在身边吓他,祥瑞也有精力可以思考了,便壮着胆子问:“张参谋长怎么会那么讨厌我?”
顾玄武看他一眼,好笑道:“他看谁都那样,你多心了。”
祥瑞不服,张显宗面对他时总隐约带着嫌恶,有时甚至可称上杀意,旁人感觉不到,他却清清楚楚。他躺在顾玄武怀里撒娇求他保命,顾玄武没当回事:“他就那样,谁也看不上,不止你一个。”
“他连司令也看不上?”
“他最看不上我。”顾玄武一把捻灭烟头,“更衣,我要出门。”
☆、第十四章
顾大人有一阵子没回家了。回去时姨太太们正在吃晚饭,见丈夫终于肯再露面,立刻便围上去,一个个脸上笑开了花,仿佛连日来一直咒骂顾玄武不如和野男人死在外面的人并不是她们。
顾玄武敷衍了两句,径直问起张显宗,得到了和马副官一样的答案:“张参谋这两天病着,在屋里躺着呢。”
他这下才真信了张显宗是被他折腾坏了,也埋怨起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不经干,连他的姨太太们都没虚弱成这个模样。
顾玄武不耐烦地打发走几个女人,在张显宗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也没进去。
并不是紧张,反而还有点兴奋,想着张显宗会有的反应,顾玄武觉得自己再站一会儿也无妨,尽情将这种兴奋感无限放大。
直到佣人端着张显宗吃好的碗筷从房里出来,门一开差点撞了他的脸,顾大人拧了拧鼻子确认自己一张俊脸没被撞坏,内里刚躺回床上的张显宗看见他微微一愣,打了声招呼,然后披了衣服坐起身等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