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卫同人)元狩七年_作者:猫不语马甲(18)

2019-03-08 猫不语马甲

  霍去病很了解这两人的棋路,在他看,苏建得意得太早,赵破奴虽居劣势,认输却也不至于,苏建善守,所以得势,但这人处事不够灵活,面对突变总会动作迟缓,往往有良机而不能把握,在他借势转守为攻的一刻,必会出现破绽,此既绝佳的反败为胜的战机,只破奴这小子毛躁,一时还没看到。

  和卫青一样,霍去病骨子里也是护短的,不同于上次,此间并无外人,他亦没有不帮赵破奴的理由,只碍着苏建是卫青的部下,神色间有些为难。苏建把他俩的样子看在眼里,气在肚子里,只按耐着不发作,他也自知,只要霍去病出手,自己必不能敌,脸上就有几分悲壮慷慨之色。

  正在此刻,卫青听见霍去病的动静就走了出来,下午赵破奴过来时,他见赵、苏两人又不太对付,心下好笑,就躲懒午睡去了,此刻是刚起身,面色很好,他只扫了扫棋局中的剑拔弩张,已然会意,便对霍去病笑道。

  "去病,换我和你走完这盘如何?"

  他这话给大家都解了围,在场四个人,两个心里松了口气。苏、赵忙都跳了起来,苏建自觉这局不坏,面有得色,赵破奴则朝着卫青傻笑以藏尴尬之色。卫青瞧他二人的样子有趣,霍去病却是心中另有一动,他也不着急,吩咐下人取了茶过来,亲自在手上握了握,觉得温度适宜,方递给了卫青。

  这一盘棋,换了他们两人,忽然就完全不同。

  苏建只觉霍去病只漫不经心的下了几子,零零散散,不成章法,偏就这几子后,适才他那张构思良久,把赵破奴堵得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便已形同虚设一般。

  赵破奴更是讶异,方才苏建一味的死守,棋下得郁闷又无奈。这换了卫青,那死气沉沉的棋忽然有了生命似的,霍去病的攻势如此凶悍,白子竟也丝毫的不乱,不仅不乱,而且是根本未随黑子而动。大将军那几子,走得看似平实,其实是转瞬又把主动权抢了过去。

  两人争势,瞬息万变,只数子,苏建、赵破奴已五目俱迷。兵法有云:"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

  这句话,是苏、赵两人都倒背如流的,只他们却从未想过,所谓"反客为主",竟真能随心所欲的做到这个地步。

  两人一面看得暗自心惊,他们不由各自设想,若此刻对弈的不是卫霍,而换了他们任何一人,处境真是尴尬之至,想战,不知从何处进攻,不战,又完全不知从哪里防守。

  另一面,赵、苏亦已是当代兵家的一流人材,两人虽不能及,却也颇能欣赏这一局的精妙。古语有云,善用兵者,能使敌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而这一局,是有两位足当此喻的兵家对决,实是大饱眼福。

  其实,善战者之胜,是先胜后战,攻而必胜,在于攻其不守,守而必固,在于守其所不攻。这,才是卫霍想注释的。卫青所想和霍去病一样,两人都觉得,苏建赵破奴这盘棋有个共同的毛病,都是只顾自己下,不看对手,遑论全局,而争势时又只局限在眼前,太过呆板,其实,兵无常态水无常形,用兵最重一个"变"字。是以,卫霍初时都多少有些示范的味道,只渐渐的,两人却都分身乏术了。

  赵、苏两人正看得入迷,霍去病却停了手,他把手上一颗黑子慢条斯理的弹了弹,又很细心的又把通盘飞快的看了一次,忽然抬目对卫青一笑,如很随意的道。

  "该有个彩头。我若不败,舅舅便答应我一事,如何?"

  这次卫青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变,旋即又复平静,他根本没问是什么事,只答了一字。

  "好。"

  这话中的机锋,在旁的苏、赵全未察觉,也对那"彩头"没什么兴趣,他们只觉得,骠骑似乎突然有了信心,然而纵观全局,这棋已下到这个地步,黑子继承的大势就不利,天下已失,又遇到大将军这样的对手,难道还能扭转乾坤?是故,赵破奴大为兴奋,苏建却不由得担心。

  观棋的大为紧张,偏下棋的却静了下去。卫霍不再说话,只各自又走了十数子,都下得不快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赵、苏两人却疑惑大起,这一刻,他们非常难能可贵的达成了一个共识,觉得卫霍这几招走得很平淡,全没了方才的气势。

  其实,下棋也好,用兵也罢,许多道理都一样,古来真正的兵家高手,攻必克,战必胜,可在世人眼中,他们的胜利来得过份轻易,仿佛那为将者既无谋略,亦无勇功,无非得天幸罢了,其实,这是世人不懂,形兵之极,乃至无形,那胜者之胜,本就如行云流水,天然自在,了无斧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