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昨儿亲自带着屋里的丫头剪的贴纸,铺的满床都是,估摸着多几个人虽然能拿完,但是此处距离花厅还有很远,走路的时候容易掉落,便道:“姑娘,贴纸剪得太多,况且又是一片一片的,不好拿。不如这样?您先带雪雁过去,不用拿太多,先贴着,我开库房去找一个筐子一下子全装完才好。”
黛玉觉得很有道理,便道:“你去吧,快些才好,要在客人到来之前贴完的。”
于是黛玉便带着雪雁并几个丫鬟带着些贴纸、彩带先去了花园子。先祭拜了花神,然后才是贴贴纸、挂彩带。正值花园子里百花盛开,有些绿树掩映。黛玉便同丫头们一起动手在那树上、花草上都贴了不少彩纸,彩带也挂了许多,把一个花园子装饰的越发炫目。
紫鹃和另外一个丫鬟远远的抬着一个筐子过来。
黛玉笑道:“来的正好,可巧我们带来的彩纸贴完了彩带也挂完了!”
“还好赶上了!”紫鹃吁了口气说,“我们去的时候可巧看库房的婆子出恭去了,没有钥匙,等了好一会子呢。唉,就怕误了姑娘的事!”
黛玉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说完回头一想,又问,“看库房的只有一个婆子么?”
紫鹃道:“原是有两个的,其中有一个她孙子生病,回去照看孙子去了,明儿就回来了。”
黛玉“嗯”了一声,便不在言语,而是弯腰去拿筐子里的彩带。库房不必别处,时常是要开门拿东西的,若只有一个人看守,终究不便。她原想若正是如此,倒要加一个人才好,知道是两个人看守,便也不再接话。
“喵~”
黛玉仰着头伸着脖子正要往树上挂彩带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裙子被一个小爪子抓了抓。她不得不暂停手上的活计,低下头看向始作俑者——一只毛茸茸的棕色小猫。此刻小猫的两只前爪都扒在黛玉的裙摆上,后者还在地上立着,整个猫身几乎成一条直线。小猫等着圆溜溜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小脸毛茸茸的,萌态十足。
“胖胖,怎么了?”黛玉问。
小猫耸了耸耳朵,然后又抖了抖小胡子,其中一只后蹄突然踮起点了点脚下的石头。虽未言语,黛玉却明白小猫是说这块石头不安全让她下来。每当小猫抬起后爪点地的时候黛玉就不由悬起一颗心,唯恐他一只爪子站不稳摔个屁股蹲儿。
下意识的黛玉弯腰要去抱小猫,却忘记自己是站在一块石头上。石头虽然不高,但是有些晃动,这也是黛玉站上去才知道的。但是站都已经站上去了,也没必要下来,毕竟石头虽然稍微有些晃动,但是也不至于倒下。再说也不高,便是倒了也摔不着。
谁知她这么一弯腰,脚下的石头一晃,倒是差点摔倒,吓得周航差点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化成人形去扶她了。幸好黛玉只是晃一下,马上便一只脚踩在地上站稳了,周航两只爪子抚了抚胸口,暗叹一声:好险!
若是黛玉真就这么摔倒,他估计真变声去救她了,那么他将暴露无遗肯定会被当成妖怪烧死!
黛玉本来还想挂彩带,但是在周航小猫锐利小眼神的逼视下不得不将手里的彩带交给丫头们去挂,她自己则带着雪雁抱着小猫先去了花厅。
花厅里已经有一个年轻媳妇候着,见了黛玉便笑着迎上来见礼,还要给黛玉拜寿。黛玉摆着手说:“嫂子快罢了,我才多大,受不得这么大的礼,没的折煞了。嫂子不信去问问,便是我房里的丫头们我也并未让她们行礼的。”
这位年轻媳妇便是紫鹃之前说的那位对扬州各家都很了解的嫂子,名叫红杏,也不过二十余虽的年纪。她原是贾敏身边的丫鬟,后来配了人便不大往内宅走动了。黛玉因自小便离了扬州城,这几年都是在京中贾府长大,扬州城的闺阁贵妇们她也都没见过,才特意叫了这红杏来。
见黛玉如此说,红杏起身,不再提拜寿之事,倒是说了好多吉祥话。
黛玉又问了几位管事婆子许多话,才坐下抱着胖胖吃茶,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紫鹃带着众丫头过来,说各处都贴好彩纸挂上彩带了,只余花厅院子前的几棵树了。黛玉便出来看着她们贴,不时还有送东西的人过来,有扬州城的,也有京城送来的,黛玉没想到自己不过一个普通的生日竟然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扬州城的也便罢了,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用得着自己爹爹的地方。可那些京城的是怎么回事,而且似乎是掐着日子送来的,不早不晚,单等生日的这天。黛玉不记得父亲在京城有那么多的亲朋故旧呀,所有的话年节的时候便该都有来往才是。可偏年节的时候也没见他们送东西,好像是突然之间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