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说话,黑衣人也不开口,不知沉默了多久,少年觉得饿了,才相信自己没死,那人也不是鬼怪。他松了一口气,突然看到桌子旁寒光一闪,定睛看去,刚刚以为是木棍的东西竟然是一把巨大的镰刀。少年瞬间推翻自己刚才的假设,吓得语无伦次,哇哇大叫:“啊!鬼啊!死神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有死神来接我了!呜呜拿着镰刀一定是勾魂的死神,呜我要死了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啊……”他抱着头自言自语起来,就差涕泗横流,好不凄凉。
“我不是鬼,是我看到你晕倒在草原上把你带回来的。”死神,不,黑衣人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少年稍微冷静下来,壮着胆子抬头去看,黑衣人已经起身,正背对着他站着,镰刀还是放在一旁,没有来收割他性命的意思。
少年松了一口气,那人不是死神,他还活着,那黑衣人不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吗?少年羞愧,自己怎么这么没礼貌,对着恩人大喊大叫,还管人家叫鬼。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开心地笑起来:“这是哪里?大叔是你救了我吗?哈哈大叔你真是好人……”
黑衣人转过头来,少年第一次看清那人的长相,心脏如遭雷击,一时间眼眶发热,浑身发抖,像是被定住一样睁大了眼睛颤抖。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人竟如此熟悉?为什么从心底涌上的悲伤如此真实,为什么他这么的痛苦,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叫嚣着要远离这人,声嘶力竭。少年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这样悲哀绝望痛苦的感情,这样刻骨的凄凉绝不属于他。他的心脏好痛,不是因为刀伤,铺天盖地的痛苦把他淹没,攥得他心脏抽痛。他已经感知不到外界,不知道自己喘地像拉风箱一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人,眨一眨眼睛就滑下两行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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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黑衣人一直从容淡然,他的双眼深邃,隐隐透出与外表不符的沧桑感,似乎什么也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但他在见到少年面上变色的一瞬就睁大眼睛,瞬间出现在少年塌前,却又在几步外停下,脸上阴晴不定,似是期待似是担忧。他脸色变了几变,矛盾之色更盛,终于下定决心要主动开口。
但少年这庞大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像是一直隐含在他体内的东西突然蒸发掉。少年神智回笼,他的眼神重新清澈,呼吸和表情也归于平静,黑衣人见状恢复面无表情,眼中含着一丝探究看着少年。
少年被自己这莫名其妙的变化震住,没有注意到黑衣人的异常。他如梦初醒,这才感觉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竟满脸是泪。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他为什么会在恩人面前如此失态?他想不明白,心虚地哑着嗓子道歉:“对不起大叔,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我刚才觉得浑身都好疼……”他皱起眉头,尽力去回想刚才的感受,明明是那么强烈的感情,现在却像做梦一样只余下朦胧的印象,怎么也回忆不起细节。他不知道如何描述,只好接着道歉,“我不是被你吓哭的,不,我不觉得你吓人。实在对不起!对了大叔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
黑衣人眼神闪烁,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轻松。他又变回高深莫测的模样坐回去,并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你叫什么?”
少年笑了,笑容一如外面的阳光,和这安静到阴沉的房间极不相称:“我没有名字,我是孤儿,小时候给我饭吃的阿婆管我叫阿飞,后来大家都这么叫我。”他回忆起街上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的阿公阿婆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眼神亮晶晶的,“……后来我有一个老师和许多队友,老师人可好了,我和两个队友关系最好。”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不该忽视的问题,脸色一变,挣扎着爬起来:“不好了!那些人会回去杀他们的!我要回去救——啊!疼!”阿飞重伤未愈,扯到身上的伤口一下子重重地跌到床上。
黑衣人低声重复了一遍阿飞的名字,淡淡道:“你这样回去能帮上什么忙?在我这养好伤再走吧。”
阿飞知道他说的在理,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队友,焦虑得脸都皱成一团。黑衣人看出他的顾虑,问明了阿飞队友的姓名和住处后简短地说:“我派人去看你的队友。”
阿飞大喜,不疑有他,连声感谢:“大叔你真是大好人!”他并没细想自他醒来就没见过第三个人,黑衣人派谁去看他队友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