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登旅途的后果是长时间洗不了澡,趁着最后的机会,每个人都好好地洗了次澡,阿尔弗雷德留到最后,等到马修回来帮他搓背。基尔伯特由工房改造而来的的浴室很简陋,打一桶冷水摆上一张板凳一只盆就是了,顶多加上两条毛巾。不过这里的地板很干净,连青苔都不见踪影,墙上的毛玻璃带着奇异的花纹,地砖宛如游泳池底,碧蓝色的闪闪发光赏心悦目。
阿尔弗雷德和马修都不怕冷,直接往身上浇凉水,阿尔弗雷德背朝马修,他的“翅膀”伸展在马修眼前。红肿已经退去,黑色的羽翼更加鲜活,马修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美不胜收,忍不住伸手去摸。
“我的翅膀要被摸秃了。”阿尔弗雷德开玩笑说,马修却煞有介事地收好了手开始认真搓背。他说:“要是真的能飞就好了,不过就算是异人,也从没听过真正的伊卡洛斯。”阿尔弗雷德耸耸肩:“谁知道,我觉得我们的能力都挺老实的,哪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有的话,那就没漫威什么事了。”马修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这次拍到了什么好照片吗?”“当然,待会儿给你看看。”“幸好你把它看好了,不然它就要跟你的拍立得作伴了。”马修中学时期为了参加摄影社自己攒钱买了个拍立得,结果却在户外集训时弄丢了。马修有点生气了,用毛刷往阿尔弗雷德背上一刷,他“嗷”了一声。
一说到照片马修就止不住地想起梅格,不得不说今天真是太神奇了,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被告白,还拒绝了,他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混.蛋,到底梅格看上他哪了。马修眼前模糊,脸颊发烫,注意到他走神的阿尔弗雷德不悦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嘿想什么呢?”
“不是那个……阿尔弗你觉得以前女孩子为什么喜欢你?”“因为我帅?”阿尔弗雷德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马修推了他一把:“你还是闭嘴吧。”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马修确实火气上头了,甚至想扯阿尔弗雷德的脸皮:“我没事,别问了。”
“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阿尔弗雷德不依不饶,“你遇见什么人了吗?”马修停下了搓背的手,阿尔弗雷德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楚,因为他突然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8天
古希.腊有着这样一个神话故事,美少年纳西索斯孤傲放达,对源源不断的示爱的少女们一概拒绝,除了自己他没有任何看得上眼的人。失恋的水妖艾寇因爱生恨,在复仇女神面前发出诅咒,让纳西索斯永远无法爱上别人。背负诅咒的纳西索斯有一天来到湖边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爱上了自己,他一刻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影子,在岸上顾影自怜了三天三夜,终于因爱而不得变得心力憔悴,失足栽入湖水再也没有爬起来。从此湖边他站过的地方就开满了一种高雅孤丽的白色花朵,其名为“水仙”。
马修一直觉得这个故事太残忍了——首先是赋予一个人非凡的美貌,接着用千千万万个陌生人的恋情来使他烦恼,最后甚至令他除了自己爱不上任何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可能并非此人所愿,世人却要求他负责,即便他孤独一生也不够偿债,因为他也是个有情感需求的正常人,他不可能指望变成一个怪物来摆脱他人的指责。
如果命运有一个天平让众生得到平衡,那么谁来将“神的宠儿”也放进称盘里呢?
马修十二岁那年,阿尔弗雷德抽奖抽到了一台摄像机,那是他们的第一台摄像机。亚瑟怕他们把东西摔坏了,用防护罩把它套得严严实实的,阿尔弗雷德那会儿可兴奋了,去哪都带着它瞎拍,不过新鲜感褪去后,使用它更多的还是马修。当时他们打冰壶已有七年,全市大赛在即,校冰壶队的王牌阿尔弗雷德天天拉着马修陪练,那家伙下手没轻没重,马修两个月以来可能摔了上百次,幸好亚瑟给他们都准备了防具。
这会儿马修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很好,他完全脱离了八九岁时的混沌,开始进入少年期。下了雪的清晨的冰场上空无一人,阳光微弱的天空一碧如洗,马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每家每户都紧闭门窗,屋檐下凝结着利刃般的冰凌,这时泼一盆热水出去,都会转瞬之间化作冰雪。阿尔弗雷德戴好口罩,向球门打出一天中的第一球,熟谙其意的马修自然而然地拦截住它,朝阳就在两名少年的身后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