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开天窗抬头一看,荒野的星空一如既往地明亮,几亿年前,地球上的生物看到的盛景也是如此。阿尔弗雷德在冷风伸个懒腰:“既然我在,没准今晚会有流星啊!”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亚瑟把一件干净的外套甩给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一脚踩在沙发上,雄心壮志地大吼:“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到月亮上去的!”不远处的费里西安诺兴奋地招手:“带带我带带我……”
“真能闹腾。”伊万评价道,他只想静静地欣赏。马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爬上车顶的阿尔弗雷德,他漆黑的背影与夜空融为一体,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直奔月球,从一开始马修就察觉出他这种旺盛到异常的生命力,宛如他从马修这里夺走了一部分生气,可是不知如何解释,马修就是在看见他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他,或许更早以前,他们还卧在子宫中抵足而眠时就注定了这份无法割舍的感情。都说双胞胎是裂为两半的同一个灵魂,马修更倾向于认为他们虽然是两个灵魂,却终将结合在一起。阿尔弗雷德在黑暗中高抬双手、展翅高飞的模样烙在马修眼里。
马修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他们在相爱。
☆、第9天
“呼……呼……”芝加哥的冬天过于凌冽,即便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孩子也感到冰冷刺骨,他于是加速铲雪的速度,好让身上暖和一些,然而一种令人发颤的孤独始终折磨着他,他的耳边还能听见爆炸的声音,以及父母临终时的悲鸣。虚弱的太阳徒劳地挂在他背后,他目不转睛地瞪着地面肮脏的雪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老天保佑,他才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哭。可惜老天并不理会他的乞求,他身后传来了一道雌雄莫辨的童声:“你好,需要我帮忙吗?”
他连忙揉揉眼睛回头一看,那是一名长得像少女的、蓄着长发的男孩,比他大一点,站在公寓的大门口,他记得这人就住楼上。他摇了摇头,继续卖力地挖。男孩似乎是放弃了,又走回楼上,但不一会儿就带着一把铲子回来了,自顾自地开始干活。孩子看了他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我不会付你钱的。”
“我不要你的钱,我们交个朋友吧。”男孩笑得无比灿烂,“我叫弗朗西斯,你呢?”
“亚瑟·柯克兰。”孩子板着脸说。弗朗西斯自来熟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头:“你头发谁剪的?怎么像个鸡窝。下次剪头发叫我就好了,我绝对帮你打理一个时尚的造型。”他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踩到了对方的雷点,亚瑟憋着一口气给了弗朗西斯一脚,一溜烟跑了,连铲子都不要了。弗朗西斯站在原地哑口失笑,冲亚瑟的背影喊:“抱歉了,你的发型也很不错,真的!”说罢他笑得直不起腰。亚瑟边跑边朝他比了个中指。
弗朗西斯后来想,当年的亚瑟是多么可爱……然而现在的他,已经蜕变为一个讨厌的臭男人了,打起人来还很痛。可没办法,谁叫这个小家伙这么有趣呢?相处十五年,弗朗西斯还从来没有厌倦过。外人说他们情同手足,弗朗西斯要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们才不是什么兄弟关系,硬要比喻的话,就像被迫生活在同一个笼子里的两只猛兽,狮子与老虎,狼与豹,不停试探,相互牵制,所以永远保持生机。
嗯……可是这样也不太准确,毕竟雄狮是不会对公虎出手的,这么想来弗朗西斯简直比禽.兽还禽.兽。没办法嘛,亚瑟也生了副好皮囊。
弗朗西斯很早就发现自己是个双性恋,他的父母至死都不知道这件事,亚瑟虽然有所察觉,阿尔弗雷德他们却都半玩笑性地看待这个问题,真是些小可爱,就不怕晚上被偷袭吗?弗朗西斯十二岁就变声了,那一年他没少被亚瑟嘲笑公鸭嗓,待他迅速长高、声音变粗,初具男人的形态后,那三个小朋友才意识到所谓“性别”,但弗朗西斯表现得油滑温顺,没有使他们疏远自己。
弗朗西斯十四岁第一次遗精时,梦中浮现过一个介于男孩和少女之间的形象,对方有着金色的短发和稚气未脱的婴儿肥脸,充满反抗性,他们在梦中赤.身.裸.体地追逐,宛如身处纯洁的伊甸园。弗朗西斯惊醒后,才慢慢回想起来梦中人似乎是传说中的法.国英雄圣女贞德,真有意思,他居然迷恋上了一个几百年前的古人 。他并不惊慌,在这之前他已经交过几个男女朋友了,甚至有过一些过火的亲近,谁都没提出过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