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愚人嘉年华_作者:潮藓(66)

2019-02-25 潮藓

  室内温度被控制得刚刚好,地板有点冰,所有人都光着脚行走——马修的意思是他们没有鞋,跟他们“不一样”的人才有——通道白花花的,到处布满了耀眼的水银灯,身穿白色隔离服的人让他们不断前进,直到又一个摆放了许多椅子、地上全是毛发的房间,长发的女人们被拉去剪头发,连马修的头发都被他们剪得更短了,鬓发参差不齐,想必他的后脑勺一定乱七八糟。有个女人头发被剃时害怕地哭了,她大概也是马修这样的“新人”,一边发抖一边小声哀求,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干过坏事,能否放她走,然而理发师只是揪着她的头发快速地剪。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凝重的气氛几乎压垮他们,理完发后队伍继续前进,马修于是看见了一个宛如监狱的空间,开阔的室内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从上到下堆着一格一格的房间,然而相比牢狱的阴暗,这里太明亮了,灯光无处不在,每格房间都是四面玻璃,马桶只有一个小屏风挡着,过于纯净的光明照得人无处遁形,毫无隐私可言。马修麻木的心终于动摇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厌恶占据了他的脑海,他需要阴影,迫切地需要。

  那帮人没有对他们做任何解释就让他们进入了各自的玻璃房子,锁上玻璃门便不再理会他们。大多数人很熟练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刚才那个哭泣的女人则茫然地把手放在玻璃上缓缓地东张西望,仿佛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她握拳敲玻璃墙,张大嘴巴似乎在绝望地求救,可惜墙的隔音效果很好,人们只能看到她凄凉的脸,或许连看都不看。马修呆呆地站立在他的房间中央——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透明盒子,里面关着一只小白鼠。

  马修慢慢坐到床上,他的胸腔传来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一抽一抽的,隐隐作痛,他大口呼吸,双手摁在胸前但依然感到窒息,不久他的脑袋就开始发晕了,眼前模糊不清,太痛苦了,就像身上绑着石头突然被丢进大海深处,无力挣扎地不断下沉……光太亮了,必须快点关灯,地面都晃动了,墙要倒了……

  “阿尔弗……史蒂夫……”他默默挣扎着往后倒去,后脑勺碰到了一个东西。他紧紧捂着胸口,不一会儿,穿白衣的“天使”来迎接他了,许多温暖的手将他扶起,有的轻拍他的后背,有的按住他脖子上的大动脉,有的捂住他的嘴,他只能用鼻子呼吸,痛苦像是很久的事情又像是一瞬间结束了,如同大海退潮而去。待马修清醒过来,他又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了,嘴角沾着水渍,喉咙还有呛到的刺痛感,有人喂他喝过水。他钻进被窝,在他的床头有一个红色按钮,他刚才不小心碰到的东西就是这个,他后来才知道这个按钮相当于医院的紧急求救按钮。

  痛苦的感觉宛如热量渐渐散去,唯有身体还残留着微微刺麻的错觉。这个四面透明的小盒子从此就是马修的巢穴了,它连屋顶都没有,这种连老鼠都不稀罕的地方不知道还要待多久。马修跪伏在狭小的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地藏起来,他死死地揪住了白色的床单,非常想用黑咖啡污染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全是洗涤剂的酸味,喉咙不受控制地抽着,大滴的眼泪在枕巾上晕开来。他又想起了魔女们遭受的火刑,想起了浑身湿漉漉地被锁在厕所中的感觉,泪水简直是滴进眼睛的眼药水,极其多余地自然溢出。

  蝴蝶被抓住了,放进透明的宠物箱。等蝴蝶死了,用大头针刺穿它的身体,钉死在漂亮的相框里。就在这时,盒子堆的灯光熄灭了,休息时间到了。

  货车依然在旅途中,尽管期间许多人下车又上车,阿尔弗雷德还坐在车厢的角落里。阿尔弗雷德开始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每天中午“企鹅人”来分发食物时,他就试图跟那群暴徒搭讪,起先只是“中午好”、“天气不错”之类的寒暄,慢慢的话题变得亲近,问的是对方的身体情况或者拜托他们多发点食物给生病的孩子。一般“企鹅人”是不理会他的,实在被惹烦了也只是举着棍子威胁两下,他们都不过是为钱奔波的雇佣兵,而不是冷酷无情的杀手。

  形势所迫,阿尔弗雷德渐渐变成了车厢世界的中心,不仅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更因为他那种不屈服的精神,仿佛天塌下来都敢顶回去。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固然不错,但女性绝望的依恋阿尔弗雷德可敬谢不敏,在巨大的压力下,人兽性的一面就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他才不要虚伪的崇拜,那一点也不“英雄”,相比之下小孩子们就可爱多了,比如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