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远方一道异样的光打断了他们的嬉闹,基尔伯特回头一看,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跑车正穿梭在崎岖的田间小道上,那晃眼的骚红色十分眼熟。安东尼奥大吃一惊:“费里的车?!”
“生日快乐,哥哥。”路德维希一下车就给了基尔伯特一个大大的拥抱,基尔伯特咧开嘴笑了:“你记得呀!”费里西安诺和安东尼奥也扑过去,四个人像一家人一样团在一起,本田菊站在一旁只踌躇了一下就加入了他们。基尔伯特拍拍路德维希的肩膀:“看到你们这么精神比什么都好,不过你们怎么回来了?”
“其实是关于菊的飞机……我们有个请求。”路德维希正色,“火箭大游.行”的三人突然站到一起深深地鞠躬,“拜托了哥哥,请教菊驾驶飞机!”
“嗯?你们在说什么……”基尔伯特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听完路德维希的解释,紧接着他的眼神就变得严肃起来,“如果你们是认真的,这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下去。”本田菊第二次鞠躬,他为回家已不知低过多少次头:“是!”
“但是,你们搞到飞机了吗?没有关键的飞机可什么都做不成啊。”安东尼奥担忧说。费里西安诺举手:“飞机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概待会儿它就来了!”
“‘待会儿’?”基尔伯特挑眉,此时,远方传来一阵异常的轰鸣声,漆黑的山脊浮出一点闪光,安东尼奥指着天际开始哇哇大叫:“唔啊啊那是什么呀?!”一道巨大的黑影向他们飘来,费里西安诺的解释声淹没在引擎的震动和螺旋桨的飞转中:“我们在有飞机的城镇认识了很多好心人,其中有个老飞行员……虽然他不能带菊回家,但是他答应帮我们把飞机开到洛杉矶来……”
“我的天啊……”在庞大的人造飞鸟的阴影和飓风下,基尔伯特瞪大了眼睛,一股熟悉的铁锈味似乎从记忆里清晨空旷的训练机场飘出,无数次绕着机场跑圈的孤独身影使他的心脏从黑暗中鼓动着不断膨胀,爆发出强烈的光热……基尔伯特冲向房里取来一样东西,对着天空发射——“嘭!”信号枪的火光照亮夜空以及年轻人的眸子,指引远道而来的飞机降落在基尔伯特最近刚整理出来的大片棒球场,基尔伯特对着广阔的天空张开双手,畅快地呼吸带有焦味的空气。路德维希略吃一惊:“哥哥,你一直藏着这样的东西吗?”
“算是退伍费吧。”基尔伯特对着慢慢着陆的飞机行了一军礼,目光如炬仿佛与多年前的老战友重逢,他转向路德维希,“阿西,谢谢你们。”路德维希与基尔伯特在深夜里静静对视,夜风吹不掉基尔伯特眼中的火焰,路德维希恍然间读懂了他的某种意志,沉声:
“‘审判日’后哥哥从军队回来,父亲母亲都很高兴,但是我总感觉从那时起,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哥哥身上剥落了……现在,欢迎回来,基尔伯特·贝什米克下士。”
☆、第19天
由于十八岁从高中毕业的那一天正好与阿尔弗雷德和马修的生日接近,所以班级聚会连带着庆祝了他们的成年,阿尔弗雷德仍然记得那是一个燥热的、群星闪耀的夏夜,派对上有音乐、舞蹈和爱情,年轻人的生气在成熟之际躁动起来,从芝加哥多年来的死灰中暗自燃烧,他们愿意提前消费激情,因为这个时代的末路永远是沉寂。阿尔弗雷德站在桌子搭成的简陋舞台上做出最后的告别——他们第二天早上就要组建车队离开芝加哥去旅行——亚瑟和弗朗西斯都站在角落听他极具感染力的发言,而马修喝了点啤酒,躲到厕所里去了,或许他是在没有人的地方缅怀已逝的某段时光。
这样一个热烈如同烟火的夜晚,阿尔弗雷德却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罕见地决定早点和马修回宿舍,他敲了敲厕所门,里面传出有些慌乱的声响,马修开门,露出一张泛红的、眼神如小动物般澄澈的脸,他就知道马修喝醉了。他故意问:“喝醉了?”马修摇头,一副老实模样,任由阿尔弗雷德牵着自己的袖子往外走。
脱离了火热的派对,外面的空气显得无比清凉,阿尔弗雷德终于喘过气了,水银灯的光束流淌在发白的水泥地上,连里面裹挟的发光颗粒都清晰可见,反观头顶的星空却黯淡许多了。过去的一百年里,人类曾用人造光杀死了银河,在不夜城熄灭的今日,星空归来了,阿尔弗雷德认为这正像他和马修的存在。走了一会儿,还没看到宿舍马修就实在走不动路了,两人在路边的长椅上并排坐下,马修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阿尔弗雷德伸手在他眼前晃动,见他没反应就放心了:“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我会叫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