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让莱维斯放弃追踪他们,转而以他们留下的最后的坐标为中心,往外扩大范围地找出所有可疑的信号源,结果发现了他们的老巢。顺着他们的计划在实验室这里守株待兔,还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攻破实验室……”亚瑟吞下王耀递来的一粒退烧药,轻轻咳嗽,“麻烦你了。”
“简直是魔鬼的策略呢。”弗朗西斯靠在车窗上,看着一长串的异人被卸了武装押解着上囚车,以及白衣的医生不断抢救出伤员,“真该庆幸你是我们这边的。”王耀笑了笑:“都是经验之谈,另外,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到时间了,我们下去看看吧,亚瑟,你能站起来吗?”亚瑟打开车门,以行动代替语言。
外面下着小雨,树叶簌簌摇曳,黑夜深沉,乌云翻涌,路面泥泞,远处的人声鼎沸听不真切,离开车内的暖气,冬天的寒气直逼骨髓,亚瑟仰起脸,烧红的脸颊一阵热一阵冷,视线还有些模糊。他脚步虚浮地走向实验室,忽然听见别墅后面传来喧哗声,他调转脚步,王耀问:“你去哪儿?”亚瑟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他的四肢止不住地打战,他越走越急,喧哗声也越清楚,一抹飞快的身影从他眼前的不远处滑过,他脱口而出:“阿尔弗雷德!”那道人影顿了顿,随即拔腿就跑,亚瑟几乎同一时间追了上去,弗朗西斯在后面喊了些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心里只剩下那个狂奔的影子:“混.蛋,站住——!”
“呼……呼……”阿尔弗雷德的心脏怦怦直跳,这比玩恐怖游戏还要惊心动魄一百倍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是来救马修的,可是他走遍了整座实验室都没找到,然后异人协会的部队就出现了,他们迅速镇压了全场,只有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从密道逃了出来,然而更万万没想到的是,亚瑟他们也在这儿!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想一个人回去,不带上马修的话,他怎么有脸回去?而且,除了他,谁又能帮助西蒙他们……某种意义上,他必须为现状负责。
“阿尔弗雷德!”亚瑟嘶哑的咆哮使阿尔弗雷德如遭当头一棒,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拔枪:“别过来——!”亚瑟应声停下脚步,阿尔弗雷德感到自己的半条命都飞了,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后退,让我走!”然而亚瑟没有继续听从,而是一步一步地前进,阿尔弗雷德于是故作凶狠地又重复:“别跟过来,让我离开!”他的手指按在保险栓上,没敢拉开。
“……翅膀硬了是吧?”亚瑟缓慢的一字一句似乎呛着血,等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时亚瑟已经冲上前一手抓住枪口另一手狠狠扇他一巴掌了,脸上火辣辣的疼随着亚瑟的怒吼爆炸开来:“有种你就开枪啊!”亚瑟的手用力一扯,阿尔弗雷德的左.轮手枪飞进了水坑。阿尔弗雷德剧烈呼吸着,血气上涌,嘴唇颤抖欲言又止,但亚瑟不容他说一句话,转身就走,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怒火,带血的咆哮回荡在漆黑的树林里:“走啊!你爱死哪死哪去吧!”
“唉……”恍若有人发出深深的叹息,细雨沾湿了所有人的衣袖。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移不开脚步了,他简直想像一个婴儿一样在风雨中放声大哭。从后面赶来的弗朗西斯上前抱住他,低声宣布:“孩子,你回家了。”
亚瑟与旁观的王耀擦肩而过,王耀一言不发任他走开了,他埋头前进,边走边粗鲁地擦去脸上的水渍,回到车厢里时终于体力不支地昏了过去,王耀回来时又给他测了体温,温度下降,是好的趋势,便让他在车里睡觉。弗朗西斯带阿尔弗雷德上了另一辆车,给他倒了杯热水缓一缓,阿尔弗雷德坐在后排,握杯子的手抖个不停,弗朗西斯看着他,叹了口气:“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必一下子说出全部。我现在只想告诉你,我们都很担心你,并且无论如何都欢迎你回来。”
阿尔弗雷德脱了鞋在沙发上支起膝盖,疲惫地靠在上面:“我很抱歉,你们……你们找到马修了吗?我想他就在这里。”弗朗西斯于是下车询问,不一会儿王耀跟他一起回来了:“你怎么确定马修在这里?”
“是‘普罗米修斯’帮了我,他们给了我三个地点,我的选择应该不会有错。”王耀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收走了阿尔弗雷德的空杯子:“你的运气不是万能的,它比你想象得要柔弱得多。这次你猜错了,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迟疑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什么?你们没找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