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奇事,莫非那块玉能够通灵变化?”
“是啦,一万个人都这样说,那两个僧道捞起玉来就走了,前儿传到贾府里二太太的耳中,她是那公子的亲生母亲,便暗暗派了人来寻,哪里寻得到?听说那公子自从失了玉便成了傻子,所以他母亲豁上家底也要给他寻回那块玉。满城里找遍了不见那和尚和道士,不知什么人出的主意,就贴出了赏格,说是谁找到了,便酬谢一万两银子呢。”
“那可找到了?”
“哪里找去?那和尚道士,能水中捞玉,那玉能恢复原形,必然是有来头的,哪就容易找到?倒是有几个骗子不知从那里掏摸出几块假玉,去贾府领赏,被打了出来,那二老爷也因此知道了这件事,把太太好一顿吡哒,派人把那些各处的赏贴给撕了呢……”
黛玉和贾琮听得明明白白,黛玉蹙眉道:“这二太太实在是糊涂!怎么宝姐姐也不劝着些?”贾琮心里想:“恐怕关心则乱,二太太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宝玉身上,便不顾一切地妄行了。只是如此一行,恐怕正中贾雨村的下怀,甚至那和尚道士的传说都可能是贾雨村授意放出的风声……”他不想黛玉担心,便不说出来,只是笑道:“做母亲的,总是以孩子为先,也不能全怪二太太,二叔这次做的也是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六十一回 银烛冷金锁蒙尘埃
原来王夫人见宝玉好容易有点儿起色, 虽然读书没有原来的灵性,到底是能听得进妻妾的劝谏, 不再一味胡闹;与宝钗也伉俪合欢, 不似刚成亲那样磕磕绊绊。正自庆幸,谁知贾政竟将宝玉的那块命根子给砸了, 王夫人痛断肝肠, 初时不敢跟贾母说,只自己去搜求寻觅, 抱着万一的希望,觉得贾政未必下那样的狠手。
王夫人私下里将跟着贾政的小厮狠狠地追逼, 想要找出通灵宝玉的下落, 才发现贾政果然是将那玉给砸成了渣子, 正自心如死灰的时候,却听到了和尚道士的传言,她便信以为真, 连日来将跟着自己的亲信全都打发出去搜求,竟连名声体面都顾不得了。
宝钗来劝, 王夫人便哭道:“你却说我还能怎么办?那块玉是宝玉的命呀!老爷这样对宝玉,是有心要绝我,与我还有什么夫妻情分?我平生只三个孩子, 一个是被他老子逼着读书应考,给活活逼死了;一个送进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享尽了福,也受尽了罪, 也死了;若再失了宝玉,我后半生还有什么盼头?”
宝钗听了,心中也是伤感,便只得听凭王夫人去闹,只约束着下人,免得贾政知道,又是一场风波。她自己便每日里在梨香院守着宝玉,请医问药,自己也细细地看那宝玉的情形,却越来越发觉,宝玉之痴傻也未必是因失玉而起。
宝钗思忖多日,便叫来莺儿,吩咐她私底下去暗暗盘问跟随宝玉的小厮茗烟去。那莺儿曾认茗烟的母亲做干娘,两家人十分亲厚,故此莺儿与茗烟也熟识。莺儿便故意请假回娘家,来茗烟家串门时,便以话探问,竟真的弄明白了宝玉痴傻的真相。
原来宝玉对于黛玉的痴心始终未改,黛玉嫁人之后,宝玉便一直试图与黛玉再单独叙谈,倾吐衷肠,总是不得机会。一来黛玉深居简出,除了在贾母这边,与府中其他人几乎没有走动,也不可说不是为了避嫌;二来宝玉年少时因为贾母宠爱,整日在内帏厮混,与女眷也不提回避等事,自从成亲之后,也就不能入内帏了;还有那次被贾政窥破行藏,贾政便也防备着宝玉干出有悖人伦天理的事情,但凡黛玉出席的宴会,他便等闲不许宝玉参加,家里其他人俱都不知端底,以为他深厌宝玉。
宝玉待要再找机会,总是行动有人跟着,看管得严严的。尤其是黛玉搬去红果园之后,他竟连黛玉的影子都见不到了,待要出门去寻机会,王夫人总是不许,只说他的病还未大好,不可出门。宝玉便殚精竭虑,终于被他想出来了一个法子。
于是突然有一天,他就变好了。也可以读书了,虽说因为心里头厌烦,并没有读到好处,已经让王夫人惊喜不已;再就是不去与小姨娘们嬉戏胡闹,好好对待宝钗,真个是齐眉举案,大家都以为他已经转性,防范得也就松了。
贾琮回来之前,黛玉整理带给贾琮的衣裳,也曾拿去给贾母过目。黛玉的针线,宝玉自然是认得的,心中便有说不出的难受,便越发巴结宝钗,在王夫人面前也乖觉得很,王夫人巴不得他变好,自然是深信不疑,也就不禁止他出门。宝玉才得以找机会出门,身边只跟着茗烟,茗烟是他自小的伴读,什么事都不瞒着的,主仆两个人就得机会便傻子一样地偷偷跑到红果园去蹲守,却总是不得机会。因为贾琮不在家,红果园门禁森严,等闲人等连口信也不通传,只让去荣国府说话,内门里宝玉认识的丫鬟也不出二门,自然宝玉便一个熟识可以带口信的人都寻不见。